玄印正是知道这种差距,所以要拿这差距来收买人,大概就是打着万事俱已后找他叔摊牌,最后再气他叔一回的主意。
葳蕤:虾仁猪心啊虾仁猪心。
其实说实话,葳蕤对这个交易,并没有玄印以为的那么热切。
葳蕤是知道水间的过往藏着点儿什么的。
不然无法解释云苑那堪称应激的态度,无法解释屏家对水间的迁就,无法解释溶月坞有些人看水间复杂的眼神。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白山上那么大的一座庭院,重重叠叠,精巧繁复,却最终只剩下一位主人。
葳蕤在杂书里读到过“水氏节月历”的相关阐述:
“……我尝闻罗浮有世族水氏,丹心玉骨,悬壶杏林,累世为业。及至仙舟,长念古国风物,自洞天重归时序,观星问卜,裁月量天,纠时节于窠臼,还气韵于万象。据以记绘历书,宿岁有更,传习诸天,皆承惠良多。彼时诸天药性灵然,人气渐蓄,罗浮各处,欣欣向荣。更活人千万,长养万物。嚱乎功行,德为至高。仙舟万民常念其德,名其历曰‘水氏节月历’。”
“我以之问友:‘今何不见水氏历邪?’”
“友笑而答曰:‘后日世殊,累族倾覆,水氏族人渐散,无人修历,其法佚失,吾亦引以为憾也。’”
“有南氏子叩门而入,直言:“水氏尚有后人,君有憾,何如去,聘以重修水氏历?””
“友拊掌曰:“善。”故与我等相携往之。”
当时葳蕤还好奇过“我”和友人的寻找结果,只是那本杂书实在太破了,从中断成前半本和后半本,葳蕤翻遍了整个书房,都没找到续集。
不过葳蕤另辟了蹊径,找溶月坞管理处的小姐姐撒娇卖萌,要来了往年溶月坞的气温记录表。
然后葳蕤就发现,有很长一段时间,溶月坞的气温是存在细微的调节痕迹的。这种调节痕迹,从几十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九年前。
葳蕤想,那群人大概是找到了吧。
而水间也大概在九年前经历了一场失去。
这失去应该是惨痛的。因为葳蕤在水间的眼睛里,看见过那一团一闪而过,长久不息的暗火。
葳蕤对这暗火并不陌生,他在天策的眼里看到过,在莫雨的眼里看到过,在陶寒亭的眼里看到过,甚至偶尔,在王遗风的眼里也看到过。
葳蕤知道,这团暗火最初的引线是命运,促其旺盛的是苦楚,最终的燃料却是自身。
这团火,叫仇恨。
这火烧人烧己,流毒无穷,但一旦燃起,无人会让它随意熄灭,也无人能让它随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