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作态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让叶向高不警惕,其二、误导叶向高认为自己只是象征意义地走过场。
走出营地,叶向高驻足回头,望着戒备森严的军营,心中一片感慨,早年初入官场,心怀天下苍生,也想像王川一样施展抱负,搏个万民称颂。
可当他损害地主豪强的利益时,深深体会到了那种无力感,他们见他像是见了灾星,更有甚者,憎恶之色溢于言表,偷偷唾弃,若他不是身具功名,恐怕那些人会如同恶狼般扑上来将他撕碎。
“王川别让我失望,你远胜我矣……”
叶向高捋了捋渐白的胡须,不由收回目光,微微低头苦笑,从县令到知州他用了五年,从知州到府同知用了十五年,从府同知到知府却只用了半年。
他感受深切,在官场想平步青云,远超天下任何一件事。
甩了甩衣袖,看着路边小溪倒映着的沧桑脸庞,以及被世俗染得混浊的双眼,叶向高轻轻一叹,喃喃自语起来。
“叶向高…叶向高…你和那街边乞丐有何异,都求着别人施舍。”
自投靠宁王以来,叶向高无数个夜里莫名从夜中惊醒,曾问过自己:
“为了知府位置,真的值吗?”
坐上知府这个位置五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惶惶不安,一次次压榨剥削治下百姓,送了无数白银给宁王。
可宁王的胃口像无底深渊,无论多少白银都填不满,近几年越来越放肆,要得越来越多。
他其实心中有了猜忌,只藏在心中,不敢说出口。
他蹲下身,捋了捋袖袍,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神色越发阴沉起来,默默地盯着手中溪水倒映的太阳,暗道:
“若是宁王敢踏出那一步,我愿弃此知府,也绝不助纣为虐,即使落个夷三族,我也浑然不惧。”
他听闻宁王府恢复了三护卫,这让他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大乾朝对地方藩王的管理和控制,已经形成了完善的藩禁体系。
不但消除了各个藩王的护卫人马。
还用律法的形式,明确规定藩王不得结交朝臣,不得干扰地方政务,不得私自离开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