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鲜血淋漓,沾染泥土的嘴上下开合,露出亮白锋利的牙齿,发出细若游丝的哀鸣。
“爹,娘,你们来接我了吗?就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朝家走去吗?”
“娘,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那张嘴上下张合,没有作为豫州副总兵的威严,也没有狼狈不堪的窘态,却一副满脸童真的笑容,那常年伪装的面具,这一刻,被他无情的撕拉下来。
“爹,我成为豫州副总兵了,我不再是那个混小子了……”
那双血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血液从口腔向外不断翻涌,顺着脸庞慢慢滑落。
只见他奋力抬起双手,试图去拥抱那个恋恋不忘的身影,最后含笑垂落双臂,彻底失去生机。
“邓云龙死了!”
铁牛轻轻一叹。
远处观战的王川,心中也不由空落落的,清河县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依旧历历在目,不曾忘怀。
他忍不住感慨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场战争得死去多少人?政治家、野心家为了各自利益,多少无辜之人踏上征途,他们不是王侯将相的儿子,他们不是地主豪强的儿子,他们不是商家巨富的儿子,他们是百姓的儿子。”
“哎,这世道真草蛋!”
王川的感叹传入铁牛几人耳中,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尤其是张真人的两名亲传弟子,吃惊的望着王川。
他们本就是修行中人,将世俗的一切看做过眼云烟,如今,王川的这一番话像一把重锤击打在他们的心灵上
使他们一阵失神,陷入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这时王川扭头看向李项羽,开口问道:
“杨成梁还能坚持多久?”
李项羽望着被凿穿的杨成梁大军,皱了皱眉,稍微细细思量片刻,答道:
“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杨成梁就会全面溃败,这两万士兵最后能活下来的可能不足一成,哎,又是两万条命。”
听到这话,王川忍不住皱了皱眉,杨成梁败不败,他并不关心,但两万条命死在这里,他难免还是心疼。
毕竟两万人就意味着两万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