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即将成熟的庄稼大片倒伏,粒粒谷梁在泥水中发涨、腐烂,时不时就能看到,形影单只的农夫望着毁于一旦的心血,眼中满是绝望。
雨水混着泪水淌下,“明年可咋办?”
马车继续行驶,他们先到砀县附近休整一下,并派遣人进城采购物资、礼品,他们拿到了不少启动资金。
一人穿着蓑衣前进,步履维艰,风大了些。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那人想了想,还是接着进城。
城中,低矮的土坯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房顶的茅草被狂风撕扯,屋内积水成河,家中几人瑟缩在角落里,锅碗瓢盆摆在地上接水,可却无济于事。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他们仅有的几件衣物也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街巷里,孩童饿得哭声微弱,老人们咳个不停,病弱者缺医少药,在潮湿寒冷中苦苦挣扎,处处是民不聊生、哀怨惨然的景象。
这怪谁呢?怪郡守?对也不对。
郡守当然有错,贪恋权位,畏惧惩罚而瞒报,这是明显的渎职,但他又能做什么呢?封建王朝面对天灾,本就无能为力,每一次都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是否有所作为,只在于死伤的人命数量增减,绝不可能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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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郡百姓今年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但绝大部分能挨过去,真出问题的是明年,他们的存粮,不一定能扛到下次秋收了。
稍有不谐,出点儿什么事情,他们就会面临痛苦的抉择,要么卖身为佃农,要么押田输税沦为流民。
灾荒年间,小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人间会迅速化为地狱。
岁大饥,人相食。
翌日,风雨小了些,景翎他们出发了,芒砀山有伙强人盘踞的事情不是秘密,他们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联络人,随后,一行人向山而去。
“诶呀呀,贵客临门啊!风雨不小,快快入内。”刘邦早就从联络人那里知道了消息,因此特地出寨相迎。
“见过刘君。”景翎行了一礼,命人送上礼物,自家带的白玉,还有采买的诸多物资。
讲实话,景翎感觉这里物价真的贵,一石米170钱,这还是因为不少人家目前手里有存粮,才没有“涨太过分”。
刘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躲开这一礼,扶住景翎的身子道:“真是太感谢了,您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不过,您还真是帮了我大忙,寨子里最近正缺这些呢,哈哈哈。”
刘季笑呵呵的挽住他的手,向里屋走去,同时命兄弟们赶紧将物资搬进来,不管这个远道而来的人有没有什么阴谋,东西先吃下总没有错。
“刘君这里不错,寨子挺大,现在君手下有多少人?方便透露吗。”景翎环顾着四周,大致看了看后,问道。
“多少人?”刘季吃着瓜果,旁边正在温酒,听到来客的询问,他嚼两口瓜果,趁机思考一会儿后道:“不到一千人吧。”
看着刘季一挥手,以及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景翎表示不信。“刘君说笑了,芒砀山地处偏僻,这里养不了那么多人。”
“诶,这您就不懂了吧,两三百人,不也是不到一千吗,咱这正正好好三百人,哈哈哈。”
“哈哈哈。”酒已温好,两人碰杯大笑。
他们又说了许多琐事后,景翎开口道:“刘君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想必是早年游侠天下所带来的吧。”
“是啊,特别是外黄县的经历,让我一生受益。对了,左兄此来,是有什么吩咐的吗?若有需要,尽管到来,只要是我刘季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景翎化名为左翎,左氏是楚国旧公族之一,有着景家印章作为身份证明,谁都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