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眼镜滑到鼻尖看了看陈大河:
"背一个?"
陈大河赶忙把小花薅了过来:
"丫头,把'为人民服务'给大夫背......"
话音未落,
小花转身额头抵着柜门一阵磨蹭,喉间发出类似齿轮卡壳的咯咯声,手指在落灰的玻璃上划出重复的螺旋线。
老大夫看着这一幕赶忙道:
"停!停!家属按住手!"
泛潮的约束带缠上小花腕子时,陈大河嗅到带子上的霉味里混着八四的气息。
女儿细小的腕骨硌着自己掌心,就像……就像攥着只垂死的云雀。
叹了口气,陈大河瞅着老大夫在病历写下几个字:
"刻板动作,社交障碍,痛觉迟钝。"
老大夫的钢笔龙飞凤舞,头也不抬道:
"市里叫儿童孤独症,咱们卫生局通知暂定'先天性痴病'。"
说完,
老大夫把诊断书"嗤啦"撕下来递给了陈大河。
盯着"建议送社会福利机构"的红戳,陈大河想起前世关于福利院的报道。
铁栅栏后那些抓挠墙皮的孩子,指甲缝里都是灰泥,这个年代哪有那么多人性可言!
"建议给孩子用氯丙嗪......"
听到这话,陈大河赶忙道:
"不要镇静剂,我听专家说......"
话未说完,老大夫抬头打断道:
"苏修的脑宁片?去年卫生局通报过,这药吃死过三个知青!"
“你这么小的娃你敢用?”
陈大河闻言一愣,想了想道: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老大夫扶了扶眼睛看着不哭不闹的小花崽儿叹了口气:
"先做脑电图吧!"
陈大河抱着小花崽儿刚走出诊室,走廊突然炸开一阵哭嚎。
门板震动的间隙,陈大河看见担架车上躺着个浑身紫斑的男孩,右手指缝间夹着半块冻硬的列巴面包。
"让让!猩红热爆发!"
人潮推挤中,陈大河抱起小花,顺着"预防接种处"的箭头拐进楼梯间。
台阶拐角处倚着个搪瓷盘,泡着暗红的采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