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予的目光落在戴袀辰身上,只见他的双手隐藏在黑色的袖中,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那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满是薄茧,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他无数次挥剑苦练的艰辛。此刻,他双手交叠抱于胸前,双臂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似是在给自己寻求一份力量。微微抬起下颌,眼神冷漠地望向远方,仿佛这晌午的喧嚣、燥热的世界,都无法引起他的丝毫兴趣,可那不时轻瞥四周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戴星予心中泛起一阵心疼,思绪不由得飘向了小弟戴袀岁。那个已经16岁的孩子,虽在竹澜雅舍里打着杂,却从小到大基本都是无忧无虑地成长着。可同样是弟弟,眼前的戴袀辰今年仅仅17岁,却已不知在多少次生死边缘挣扎过。思及此,泪水不知不觉间已从她的眼角滑落。
就在这时,戴袀辰看到走出房门的戴星予,不自觉地怔愣了片刻,旋即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踏在被晒得滚烫的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动间,黑色劲装微微摆动,带起丝丝热意中夹杂的寒意,恰似他周身散发的冷酷气息,让人望而生畏。只是那微微加快的脚步频率,又透露出他此刻难以抑制的紧张情绪。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冰山,冷峻而孤傲,在这晌午的炽热中独自伫立,等待着命运的召唤,准备在未来的战场上,以冷酷的姿态,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成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将。而此刻,那一丝紧张,却为他增添了几分真实的气息,让人明白,在那冷酷的外表下,他也不过是个少年,有着自己的忐忑与期待。
当戴袀辰走到戴星予面前时,才发现此刻的她早已泪流满面,一时之间,他有些慌乱无措。这时,师凌裕走上前来,轻轻地搂紧了戴星予,温言安慰道:“星予,这次回去,阿辰也会一起,我会亲自跟岳父岳母解释的。”
“不,阿辰是为了家国大业,你无需向爹爹阿娘解释。有些事,他们糊涂点好,不然知晓其中艰险,定是怨愤,还徒增心疼。咱们就别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戴星予轻轻摇头,伸手制止了师凌裕。
说罢,她微微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将目光投向已走到面前的戴袀辰,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小辰……阿辰,我是你的姐姐,戴星予。真的很高兴能见到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些俗套,但这却是她此刻内心最真实的表达,也是她一时之间唯一能想到的话语。
戴袀辰微微颔首,身姿挺拔如松,脸上虽依旧带着几分冷峻,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抱拳拱手,礼数周全,声音沉稳而略带一丝拘谨:“阿辰见过姐姐。”
“阿辰,关于家里的那些事儿,你姐夫之前可有跟你提起过?” 戴星予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尝试着打开话匣子。
戴袀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平静,语气沉稳地说道:“未曾听过。我也是今日清晨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他的神色波澜不惊,脸上没有半分怨怼之色,仿佛这突然得知的身世,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大的涟漪。
戴星予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怜惜,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她伸出手,轻轻拉住戴袀辰的胳膊,柔声道:“走,跟姐姐进屋里去,姐姐把这些事儿,仔仔细细地讲给你听。” 说罢,她便拉着戴袀辰往屋内走去,脚步轻快,透着一股亲昵与热情。
进了屋子,戴星予才轻轻放开戴袀辰的胳膊,转头吩咐若兰:“若兰,去准备些点心和茶水来,要快些。”
待若兰快步走出房间后,戴星予的目光转向了师凌裕,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思索,轻声问道:“我想,我大伯和堂哥应该是知道阿辰这件事的吧?要不你去请他们过来一趟,大家也好聚聚。”
师凌裕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着戴星予,耐心解释道:“他们知道,平日也多有接触,阿辰偶有受伤都是大伯、袀朗息心照顾。今日先你姐弟二人团聚,明日再叫上大伯、袀朗堂哥,如何?”
师凌裕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也得去找父亲说些事儿,你就先和阿辰好好聊聊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脚步稳健地往屋外走去。
出门时,虽没有特意把门带上,却特意清退了院中闲杂的下人,只留下若兰在屋外候着,以便随时听候差遣,确保屋内这对姐弟能有一个安静、私密的谈话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