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裹着符纸残片坠入溪流,苏若指尖捻着浸湿的暗纹,金丝镯突然烫得惊人。
顾锦年轮椅碾过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玄铁锁链上的寒霜在月光下泛着青蓝。
“明日寅时启程。”他苍白的指尖拂过苏若耳后,那里残留着灰烬灼出的红痕,“西北三百里有座废观,藏着半卷《天工开物》。”
夏泽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石上,惊起夜枭扑棱棱掠过树梢:“带着病秧子进瘴气林,不如直接给他备口棺材。”话虽如此,却将三枚避毒丸拍在顾锦年膝头。
萧景睿拨弄着新换的冰蚕丝弦,突然轻笑出声:“周鸿今日早朝参了我们七本折子。”染血的旧弦在他腕间拧成赤金手钏,随着动作折射出妖异的光,“说我们在锁龙井私藏了前朝玉玺。”
话音未落,远处官道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
秦霜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直指驿站方向。
林羽怀中的八卦镜“咔”地裂开细纹,镜中残缺的星象竟与众人头顶夜空完美重合。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刺破夜幕,三百禁卫军铁甲折射着冷光。
周鸿的亲信太监展开明黄卷轴,镶金边的文字在火把下森然可怖:“着镇北将军夏泽、太子萧景睿等即刻返京,不得延误。”
苏若的金丝镯骤然收紧,在腕骨勒出血痕。
她盯着太监腰间晃动的翡翠禁步——那本该是皇后的赏赐,此刻却坠着半片未燃尽的符纸,与篝火灰烬中的残纹如出一辙。
“接旨吧,苏姑娘。”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弯腰,“陛下听闻您得了上古阵法传承,特意请了天机阁三位长老……来指点。”
玄风突然按住剑柄,剑鞘梵文竟渗出暗红血珠。
墨染的折扇及时抵住他手背,扇面水墨晕染成诡谲笑脸:“公公可知西北三百里有什么?”他指尖轻弹,一粒萤火虫落在太监鬓角,“听说前日有支商队在那里……被食人蚁啃得只剩骨架呢。”
驿站二楼地字房,染着沉水香的铜炉吐出青烟。
苏若蘸着药汁在宣纸上勾画,金丝镯突然在“周鸿”二字上烫出焦痕。
窗外飘来萧景睿断断续续的琴声,每声弦响都暗合更夫梆子。
“他在用《广陵散》传讯。”幽月指尖拂过窗棂凝霜,“三长两短是羽林卫换岗时辰,揉弦变调代表御书房当值的是周鸿门生。”
夏泽突然踹翻矮凳,刀刃挑开梁上第三块青砖。
蜷缩在夹层中的灰衣人还未来得及咬破毒囊,就被玄风剑鞘拍碎满口牙齿。
染血的密信飘落,火漆印着户部尚书私章。
“周鸿五日前见过南疆蛊师。”秦霜将罗盘压在信纸上,磁针突然指向“七月十五”的字样,“那日陛下在太庙祭祖,太子应当记得……”
萧景睿的琴声戛然而止。
染血丝弦穿透窗纸,将密信钉在房梁。
暗红血迹顺着冰蚕丝蔓延,竟在信尾空白处洇出隐藏的朱砂小字——【子时三刻,西市当铺】。
顾锦年突然剧烈咳嗽,颈侧鳞纹泛出诡异紫光。
他攥着苏若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心跳竟有两重震颤:“锁龙井里……不是蛟龙……”破碎字句混着血沫,轮椅扶手玄铁锁链寸寸崩裂,“是半块……镇魂碑……”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两声,墨染的折扇已挑开当铺门闩。
腐朽木柜后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周鸿的心腹账房正要将密账投入火盆,却被影风掷出的铜钱封住七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