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站起身来与她对视,
只见沈青拂眼里仍旧只有疑惑跟意外。
她不免牵动嘴角,“我今日来得匆忙,姐姐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沈青拂略微摇头,“杜奉仪,恐怕对我有所误解。”
她只有这简单的一句话,
轻描淡写的否认。
杜若也不强求,她微笑道,“姐姐说是误解,那便让它是吧。”
沈青拂看了看她。
跟着抚上她湿透的衣衫,眼神温柔,“都是自家姐妹,彼此有误解,说开了就是。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着凉了可怎么好,你在我这儿换下衣服,再喝碗姜汤暖身吧。”
杜若再次行礼,“多谢姐姐关怀。”
沈侧妃若是真的不需要她,即会撵走她,可见,她必定是有被需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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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而心中一喜,暗自侥幸。
在这宫中,被需要,被利用,又何尝不是一种价值?
杜奉仪换下湿衣,饮过姜汤。
徐徐落座在沈青拂对面的座位上,只见她翻阅着手里的书,看得很认真。
“姐姐,看的是什么书。”
沈青拂喏了声,随手递到她面前,“杜奉仪,你也要看看吗?”
是一本《本草纲目》……
杜若双手接了过来,她浏览的这一页,上面正画着马钱子的绘图。
她旋即会心一笑,“妾颇通药理,愿助姐姐一臂之力,姐姐眼下不信我,我自会向姐姐证明我的价值。”
沈青拂懵然,“此话何意?”
杜若微愣一下,迅速的捂上嘴巴,同样装起了懵懂,“妾一时失言,姐姐莫怪。”
沈青拂红唇不露痕迹的略微一勾。
她旋即幽幽叹息,“哎,我闲来无事,只好随便看看书,打发时光罢了。”
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闲适慵懒。
若不是事实逐渐走向了今天这一步,杜若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她心头的敬意一时压过了惧意。
“姐姐说的甚是。”
杜若看了眼外面,“雨也停了,那我便不打扰姐姐看书了。”
沈青拂微笑,“杜奉仪慢走。”
跟聪明人讲话,往往不需要浪费口舌。
点到即止,最佳。
……
奉先殿。
皇后已有三日未离奉先殿,一直在此默念经文,祝祷祈福。
那张香案上的香炉,
也已更换了新的檀香祭祀。
皇后始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崔福泉叹气,“娘娘近几日看着,都有些消瘦了。”
皇后停止诵经,吩咐道,“福泉,去请太子过来。”
“嗻,奴才这就去。”
片刻后,太子殿下被请到奉先殿。
“给母后请安。”
宁玄礼随即着人送上参汤。
皇后勉强饮了几口,脸色稍缓,“太子有心了。”
她注视着先皇灵位,平静道,“太子殿下,本宫让人请你过来,是有几句话要说。”
“儿臣尽听母后吩咐。”
“好。”
皇后一字一顿道,“元侧妃命格不祥,处事不慎,进退失度,不知变通,实不宜被立为太子妃。”
宁玄礼对皇后的话没有丝毫意外。
如今再提起楚灿,他心里竟已无一丝波澜,分外平静。
他淡淡道,
“儿臣曾答允过元侧妃,会立她为太子妃,儿臣不愿食言。”
他心里既对楚灿已无爱意。
那便送她一个正妻的名位以作补偿,也不算辜负了她。
皇后倏忽站起身来,“今朝太子对着诸位先皇,依然要一意孤行吗?”
宁玄礼平静如常,“儿臣是先皇孙嗣,自然秉承先皇旨意,称不上一意孤行。”
“好,甚好,太子真不愧是历代先皇的龙孙龙嗣啊!”
皇后略有气结。
她一向是了解太子的,硬着来的确行不通。
皇后冷静下来,一声冷笑,“好啊,那本宫就拭目以待,看看太子心目中这位太子妃,到底有多少本领,可以坐稳太子妃之位!”
宁玄礼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半晌,
他才道,“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告退。”
皇后深深的凝视着他,叹了声,“太子纵然认为本宫严苛,本宫,也不得不提醒太子一句,天命不佑之人,只怕将来你少不得后悔。若到那时,本宫唯恐太子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