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叫她,灿灿,灿灿……
到底是她没有珍惜过他,还是他辜负了她,她已无从分辨。
她终于将这一切声音按耐住。
眼神悲寂望着他,试图平静道,“陛下,臣妾想见您,无非只是想跟您说一句,新春嘉平罢了。”
今夜是除夕,
小主,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是少年帝王,年岁不过十九,却比任何年岁成熟的帝王更多威压,龙章凤姿,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了。
楚灿最终只能在心里承认。
她喜爱他。
可这种曾被她万分鄙夷唾弃的心态,最终敌不过两两相望之时,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哈哈……
真是个笑话!
可是除了爱,她也恨他。
或许,应该说,还是恨更多一点。
她极少这样冷静的说道,“陛下,臣妾真的好恨您。”
宁玄礼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他淡漠的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菩萨佛像,睥睨万物,却毫无情感,所谓众生,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
若是在四年前。
他听到楚灿说这句话,他一定痛彻心扉。
事到如今,他一丝感觉都没有。
楚灿的泪水一下溢出眼眶,仓惶挫败的紧盯着男人,“所以陛下当真对臣妾已无半分情感了吗!”
哪怕是像她这样的怨恨。
都没有了吗!
男人的沉默,已是全部答案。
她不禁掩面而泣,哭得撕心裂肺,哭了好久,才勉强停下来。
“陛下,臣妾不愿为自己分辩。”
她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声,“陛下已认定臣妾是心思狠毒之人,可在这宫中,有哪个不争,有哪个不斗!臣妾不争不抢,只会为人鱼肉!臣妾没有错!”
“所以呢。”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是一丝波澜也没有,“昭宸贵妃是哪里得罪过你,你要令她失子,让她不孕。”
“臣妾没有!”
楚灿举起手指,顾不上脸上的泪痕有多难看,她咬牙切齿,“臣妾可以对天发誓,昭宸贵妃失子之事,千真万确不是臣妾的手笔。”
宁玄礼却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他不信她……
呵呵,她怎么忘了,
他只会相信不会说谎的证据。
当初诸多证据都指向她,她百口莫辩。
楚灿冷哼了声,继而道,“至于麝香一事,那的确是臣妾做的。臣妾做过的事,臣妾可以认,没做过的事,宁死也不认。”
宁玄礼低觑着她这张因不自知的妒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孔,
他只有淡淡的一句话。
“还有呢。”
楚灿一愣。
只听他无比平静的声音响起,“东宫那场赏菊宴前,你跟杜婕妤商量好的,要令昭宸贵妃以大不敬之名获罪,不记得了么?”
“……!”
楚灿深深的震住。
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
只听他又道,“昭宸贵妃于长公主府施粥放粮,安抚难民,又是谁写了信件着人假扮难民,搅扰生事?”
楚灿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原来,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所有的情绪瞬间湮灭,只剩下哑住半天,才憋出来的一句话,“陛下,什么都知道,容忍臣妾至今,难道不是因为对臣妾仍然心怀爱意吗?!”
“你令朕寒心已极,何谈其他。”
宁玄礼格外平静。
“嘉仪香中含麝香,你不也是认定了,那香是朕亲赐,因而昭宸贵妃绝不会查验,所以才往其中加了麝香么。”
楚灿周身一颤。
她陡然放声大笑,不知是喜是悲,“原来陛下心如明镜,呵哈哈,您真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难怪这么多女人,都要为了您争风吃醋,豁出身家性命也不计后果!”
她惨淡的哼笑一声。
“不过,陛下以为,昭宸贵妃就真如陛下想象的那样单纯么。”
楚灿索性破罐破摔。
反正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楚,那她也没必要伪装什么了。
“臣妾是想用麝香令昭宸贵妃不孕,可那麝香的含量臣妾是控制过的,绝不会被发觉,为何会被发现,这其中,一定有昭宸贵妃的手笔!”
她说着往前一步。
瞪大了眼睛,企图让男人发觉她眼里的怨恨和不甘。
“陛下,她绝非表面那么单纯!”
宁玄礼沉默。
最后,平静道,“朕答应过昭宸贵妃,从前往后,永不相疑,朕绝不会疑她。”
楚灿顿时如同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她登时狂笑了一声,“陛下,竟然如此信任昭宸贵妃至此吗!那臣妾呢,臣妾算什么!臣妾与您多年情分,算什么!”
宁玄礼一言不发。
如果论心,他的确负了楚灿,他变心了,这一点,无从否认。
楚灿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呵呵,当初赐予封号,陛下尚且赐给贵妃昭宸二字,日月光明,高华璀璨……”
她重重的抹掉眼泪,
“到了臣妾这里,就只是德妃之位,臣妾敢问陛下,德妃加身,是陛下对臣妾的嘲讽,还是对臣妾的贬压!”
“是规训。”
宁玄礼语调平淡,“可是你永不知足,身处德妃之位,协理六宫,依然欲壑难填。”
“后宫之人,谁人无欲望?!”
楚灿狠狠道,“或许只有陛下的昭宸贵妃,以她的心性,只求陛下一点恩爱而已。”
宁玄礼最终不再看她一眼。
“你要说的,说完了吗。”
楚灿冷笑。
她发髻上的素银流苏不停的晃动。
“臣妾绝不相信,昭宸贵妃就能拥有陛下永久的爱意,臣妾就眼睁睁的看着,昭宸贵妃的来日,也与臣妾一样,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