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却不领他这份情,冷笑道:“别以为你这张看似和善的嘴脸能够瞒得过天下人,长孙光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背后无人指使,他敢将军机至于不顾,坐视袍泽舍命传递之讯息,不仅将功劳据为己有,甚至隐瞒不报,眼瞅着袍泽因为孤立无援而惨死敌军刀下,尸骨无存?人人心中皆有一杆秤,固然此际无人说破,但是谁心里都有数。”
这就是将高真行的死强行推到长孙无忌头上了……
固然此事当真是长孙无忌下令,但也绝对不能承认,长孙无忌瞅着一脸愤然恨得咬牙切齿的高士廉,沉声道:“舅父慎言,朝廷自有法度,万事都得讲求证据。您无凭无据便肆意诋毁,难免过分了。您是我的舅父,于我有再造之恩,便是刀斧加身,我亦不敢违背,可这般诋毁我之名誉,于四郎之死有何益处?若您心中当真怀疑,大可恳求陛下就此事立案侦查,何苦在此含沙射影、污人清白?”
“清白?”
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一脸无辜的模样,心中恨极,咬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无凭无据的事情多着了,难不成就无人知晓背后真相了?吾高士廉也算是瞎了眼,当年为何没能识破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不过你放心,只要老夫不死,今日之仇,总会找真正的凶手清算一番的。”
他自然知道没有证据根本不能将长孙无忌如何,甚至于就算是有证据,又能将堂堂长孙家的家主、关陇贵族的领袖、大唐第一功臣怎么样?
这口气,唯有忍下,这个仇,唯有来日再报。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作揖道:“既然舅父误会于我,那我也不敢再舅父面前多做盘亘,免得招惹舅父生气……您老人家节哀顺变,保证身体,甥儿暂且告辞。”
高士廉已经阖上双目,不理不睬。
他深信高真行之死与长孙无忌脱不了干系,仇人当前却又一时间无能为力,多看一眼都怕自己要暴起将此獠一口咬死!
长孙无忌一揖及地,起身之后,转身走出正堂。
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得大门外一阵脚步杂乱,有家仆道:“房少保前来吊唁,速速通知二郎。”
长孙无忌一愣,加快脚步向门外走去,刚出了门口,便听一人高声道:“原来是赵国公,下官给您见礼!”
长孙无忌只得站住脚步,循声望去,便见到房俊穿着一身黑色直裰,站在大门一侧冲着自己鞠躬施礼……
“原来是房少保,免礼免礼,是前来高府吊唁么?”
长孙无忌负手而立,面含微笑,一派长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