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军方势大,文官被狠狠压制,唯有联合宗室才有可能予以对抗,若连宗室都被他得罪干净,怕是他要成为大唐立国以来最卑微、最无能的宰辅,被天下人耻笑。
所幸,李承乾并未因此发怒,因为他也明白刘洎之所为固然有些缺乏担当,但对于宗室未必是坏事。
昭陵案、谋逆案,一旦这两件大案大肆株连,宗室之内怕是要十室九空、排着队的砍头,他固然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可宗室也的的确确要自此沉沦下去,再不复“帝国基石”之称谓。
还是那句话,权衡利弊、有所取舍而已。
取宗室稳固社稷之功用,就要舍身为帝王被冒犯之尊严。
如何取舍,其实也并不难……
李承乾即便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却也自幼被授予治国之策,古往今来的史书都快泛滥了,焉能不知其中道理?
“李孝协虽未亲身参与兵变,但此前却是叛逆主谋之一,如今因为昭陵案将其羁押,却使其逃脱一劫……虽然法理如此,但情理难容,褫夺其爵位,与李神符、李道立一并治罪,其子嗣则不涉此案,交由昭陵案处置。”
亦即是之追究李孝协一人谋逆大罪,其子嗣则并归昭陵案处置,至于是死是活,只看其在昭陵案中应获何罪。
也算是网开一面了,否则按照李孝协谋逆主谋之罪,全家都要陪葬……
“喏!陛下仁厚,福泽苍生,定能让那些乱臣贼子羞愧不已、悔之不及。”
“行了,主谋定下,固然余从不问,却也不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凡牵涉此案者,一律降爵一级、罚俸三年!”
“喏!”
看着刘洎走出去,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压了压心中火气。
虽然取舍之道他非是不懂,可眼睁睁看着宗室这群逆贼造他的反却因为顾虑重重而投鼠忌器,岂能甘心?可再是不甘心,为了帝国根基、为了社稷稳固、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也只能选择隐忍,这种怒火万丈却不得不引而不发的心情,足以令他怒火焚心、几欲发狂。
“陛下,太尉求见。”
“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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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勉力将胸中翻腾的怒火压制下去,收拾心情,面上古井不波。
房俊大步而入,一揖及地,恭声道:“微臣觐见陛下。”
“太尉无需多礼,坐下吧,来人,给太尉奉茶。”
“谢陛下。”
房俊直起身在一旁落座,接过内侍奉上的茶水,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