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礼下意识地放大了自己的目光。
他看见了沐清海,看见了医生,看见了一个个的船员,看见了料理屋的那个老师傅。
“你们……”
众人此时站列成队,一名船员此时朝着老船长用力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腰杆挺直!
沐清海此时带着了老船长的帽子,站在了众人之间,举起了手上的扩音器,深呼吸一口气,震声道:“三十年!白玉号只有一个船长!沐恩礼同志,你的精神,你对白玉号的贡献,你对船上每一个员工的关怀,都会永远记在我们的心中!现在,你正式退休!功成身退!”
“净做一下多余的事情。”沐恩礼皱了皱眉头,轻声嘀咕了一句,却不眨眼。
不能眨眼,不知道怎么眨眼,不舍得眨眼,不想眨眼。
沐清海胸膛挺得更直了,声音也更加亮了,雄浑而沉重,目不斜视地正视这远方,再次高呼:“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这是儿子对父亲最敬重也最沉重的话。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众人齐声,声音一遍一遍,在码头上经久不衰。
“敬礼!”
伴随着沐清海再一次的指挥,甲板走廊上每一个人都动作整齐地朝着老船长举起了手来!
而沐清海此时更是动作笔直地从衣服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钢制酒壶,拧开,仰头喝了一口,便再次做出了敬礼的动作。
沐恩礼目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沉默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也不说话,直接坐上了警车之中,淡然道:“开车吧。”
但声音依旧。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恭祝沐恩礼船长顺利退休——!”
“船长……我们舍不得你!!”
“船长!!再见了!船长!!”
“船长……”
……
警车离开,那呼喊的声音却并未停止,马厚德看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码头,叹了口气,“老哥,你的心也太硬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老船长,这时候才发现,沐恩礼此时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
“马警官,能不能不要看我。”
哪怕是两行清泪,但老船长的声音的不见沙哑,宛如白玉号的汽笛般的嘹亮。
但这心那里硬了?
根本就是最柔弱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