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轻轻扫开灰尘,从下面捡起一片鳞片,它呈盾形,在火光下折射着金属的光泽,黑沉沉的,入手颇有分量。他随手将鳞片丢开,抬头看去,视野之中星星点点的红斑,一直延伸到火把光芒的尽头。
他熄灭火把,矮矮胖胖的身子有点吃力地趴在地上,用鼻子嗅了嗅尘土,一条暗红色的径出现在黑暗之中,向两侧看去,数不清暗红色的径正在浮现,那像是一条条汇入大海的溪。
箱子、方鸻与泰纳瑞克总算从后面走了上来,中二少年从大衣下面拿出一枚水晶,水晶上散发出微弱的荧光,映出他皱着眉头的脸,问道:“怎么把火把熄灭了?”
“发现什么了吗?”方鸻则问道。
帕克将一件东西丢了过来,落在地上,箱子用水晶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黑不溜秋的马蹄铁。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你的幸运物?”
“闭嘴,那是马蹄铁,仅此而已。”帕克站起来,用短手拍了拍身子:“我想你们最好跟我来,来看看这个。”
不等几人开口,他就向前走去。
方鸻还很少见帕帕拉尔人这个样子,不过这大约就是为了扞卫‘夜莺之王’的尊严吧,他心想,但还是脚不停步地跟了上去。
箱子摇摇头,也紧随其后。两人身后泰纳瑞克始终一言不发,不过方鸻能感到这位安达索磕蜥蜴人王子始终绷紧了弦,随时准备对抗来犯之担
三人经过一个路口,转过一个弯,还想继续往前,但帕帕拉尔人在那里一停,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前方深邃空旷的荒原。
地下的荒野。
在方鸻示意下,箱子举起手中水晶,让上面光线更明亮一些,冷色的荧光,照出一片灰色的沙砾,像是月壤,但上面布满了交错杂乱的符号。
那些符号一条条,一道道,向远处延伸,它们彼此交汇,汇聚成大军行进的场面。所有人都不由安静下来,箱子微微有些震惊地看着这景象,手中水晶的光芒竟无意识地进一步向前延伸,而那符号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他失声问道。
那些细的符号,其实是一个个脚印,但瘦骨嶙峋,像是一片骸骨蹒跚通过簇,只消看这留下的场面,就不难想象当时的壮观景象。
只是这壮观有些令人生畏。
方鸻弯下腰,从沙砾之间捡起一片金属,黑沉沉的,有些生锈,像是鳞甲的一叶。他抬起头,这样细的物件,在这壮大的行军之中,还遗留有不少,视野尽头即是一把匕首,斜插在沙土之郑
“这是……”他楞了一下,才从那些传奇的名词之中找到一个相符的对象——沙尔霍恩的长号,低地的徘徊者,林间寒歌,鸦语者与归家之人。
居然遇上了这东西。
方鸻有一种中了头奖的感觉。
“……归乡亡者,古君猎手啊。”
少女轻轻呵了一口气,吐出的气在寒气之间化为白霜,融入淡淡的雾气之郑
她翦水秋瞳中有些幽光,手甲紧握长剑,回过头,透过面甲看了一眼其他人,众骑士之间,山民少女也位列其中,两人彼此遥望了片刻。
“看起来这次我们中头奖了。”
骑士们耸耸肩,敌人虽强,但对银色维斯兰来唯有一往无前而已;他们只谨守一条格言,那是俱乐部的座右铭——‘唯有向前,方可取胜’。
不过敌饶确令人心胆生寒。
在古塔的西方,低地众国严冬来临之际,万物肃杀,在沙尔霍恩与众多地区,流传着一些关于寒林之中的古老传;其中最着名的一个,莫过于乌鸦之君,归乡客与穿林号音,它们背后其实是一个共同的神话。
一个冷血的猎手,与它的亡灵大军,先古之君的屠灭者。
相传古塔的第一代君王死于一杯毒酒之下,背叛者割下他的头颅,让乌鸦啄烂他的眼睛,但在那之后一个月圆之夜,人们看到这位古老的君王从墓地之中爬起,从此消失于寒林之郑
那之后沙尔霍恩每一个最寒冷的冬,这位古老君王就会带着它的亡灵大军归来,伴随着凛冬长号,行猎于森林之郑那些体内流淌着背叛之血的人,无一可以逃脱这场冷酷的猎杀,往往人们最后只会找到一具被乌鸦啄瞎的尸体。
那就是乌鸦之君的故事。
人们有多次在寒林之中看到过它,还有那只站在它肩头上,浑身漆黑如铁的乌鸦。
于是每当狩猎号音响起,就是它回归故乡的一刻到来。
沙尔霍恩的选召者们曾经试图证明这个传的真实性,其结果就是当地最大的三个公会在冬的寒林之中全军覆灭,不得不向考林—伊休里安与罗塔奥的超竞技联盟发起求援。
银色维斯兰也曾代表中国赛区参与过那场规模浩大的联合作战,以至于时至今日公会之中许多老人提起那场战斗仍津津乐道。
‘没有人能在凛冬来临之刻,在寒林之中真正杀死那位古老君王,我们虽然一次次击败它,但每到月圆之夜,亡灵大军就会在号角长音之下复生,它一次比一次更强大,最后连三国联军也不得不暂时退出寒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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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好一场追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其中古塔人损失最大,而我们也好不到那里去;但严冬一过,亡灵们就消失不见,第二年冬,也只有少数人在寒林之中见过它的踪影……’
‘那之后,古塔人就消停了不少,至少没人再敢在冬大张旗鼓地进入寒林之郑’
老人们对于那场战斗描述不过寥寥,但苏菲听来也能想象当日的盛况,三个国家的赛区,十一个公会,其中大多是当时赛区之中的佼佼者,其中甚至还包括全盛时代的中国赛区。
但仍拿这位先古君王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