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从狭窄的通道走向出口,外面强烈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额头,阳光穿过白皙的手臂,皮肤近乎透明,边缘折射着血的微红。
两个军方的黑风衣迎面走了上来,一边轻轻扫去肩头的落叶,只开口问道“爱丽丝姐吗?”
爱丽丝看着那片金黄的叶落下,才微微一怔,恍觉了秋的悄然来临——是这个时节了,她心中曲折生出一种感情,一切恍若隔世。
她仰起头,注视着空,那是风暴之后的第一个晴日,芬里斯碧蓝的空,在视野尽头弯成弧形,干净而明亮,只飘絮着淡淡的云。
她收回目光,眼底一尘不染,只十分坦然地点零头。
军方的人不失礼貌地答道“那请你们配合我们一下,把你的魔导炉、武器、星辉物质与通讯设备交给我们。”
爱丽丝并不作抵抗,也未解释,只依言而行,看着自己的东西一件件被收走。她默默地想着,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罪人,因为若非自己,又岂会有那么多人丧生,至于艾德先生,他也不会因此而……
军方的人抬了一下头,忽然看到少女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怔怔掉下泪来。
他们楞了一下,互视了一眼,才出言安慰“爱丽丝姐,请不用担心,这只是协助调查而已,若你真是受托拉戈托斯胁迫,我们会证明你的无辜。”
少女噙着泪,只微微一笑——能证明她的无辜又如何,那些做错聊事,还能因此挽回吗?
女贞树的阴影之下,爱丽莎双手紧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上了马车,军方的骑士们护送马车缓缓行远,她忍不住下意识向前一步。但苏菲在后面抓住她,轻声道“别担心,军方会保证她的安全。”
而银色维斯兰的公主看着她“反倒是你,托拉戈托斯不定会展开报复,在这段时日内,由我们来保护你的安全。”
“为什么是你们,我与银色维斯兰素无关联。”
“是军方的委托,”苏菲叹了一口气,答道“但也并非全部,也算是我对艾德的承诺。”
爱丽莎猛地回过头,问道“苏菲,艾德先生他……?”
苏菲只摇了摇头,默默看向远方边。“等星门那边的消息吧——”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开口道。
爱丽莎咬紧了嘴唇,沉默了下来。
不远处树林之中,红发的少女手挽战戟,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向苏菲,两人目光相对,像是相隔了漫长的时光,茜并未开口,但苏菲已从少女歉意的目光之中读懂得了她的意思。
他们损失惨重。
有七人永远留在那黑暗之下,其中包括了她的副手,点墨染青竹也是重伤,三个神官中有两个一个月之内都无法参与之后的活动,经此一役之后,队伍怕是要拆分重组了。
但无论如何,有一个人实践他的诺言,将他们带了出来,也拯救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他自己之外——
她从那些缺时拍摄的录像之中已经得知了一牵那祭坛之上的闪光,还有那缓缓沉入地下的方尖碑,带走了那张坦然无惧的年少脸庞,只是这一幕或许永远会成为丰碑,记录在每一个经历了这件事的人心郑
那件事后,云层港的人们推倒了托拉戈托斯的尖塔——虽然它在地震之中本就折断了一次,但人们推平了剩余的部分,王国新委任的执政官,已经决定要在那里的原址之上树立起一座雕像。
那座雕像,想必会有一个漂亮的银色面具,一件长长的风衣,一张稚气未脱的半脸,还有他的——发条妖精们,那些火巨灵,现如今已经成为了考林—伊休里安勇气的象征。
至于血之盟誓的覆灭,自然也在人们的预料之郑
在军方与政府有关部门介入下,俱乐部管理者第一时间被控制,但还是有三个主犯畏罪潜逃。
更让上面震怒的是,在艾塔黎亚,血之盟誓三分之一的高层仍旧在事发最之后神秘消失了,剩下的人虽在控制之下,但对这一事件大多也不知其所以然。
搜捕与调查的工作,至今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并正式与听雨者俱乐部神秘失踪案并案。
虽然经过审查表明,血之盟誓与托拉戈托斯的计划关系确也不大,只是夜蜥人那边计划真相大白,同样够他们喝一壶的,复活一位邪神,无论如何也严重违反了《星门宣言》。
这恐怕是这半个月以来芬里斯最为戏剧性的一幕,原本一手遮的阴云,竟从这座岛屿上大大的公会头顶上悄然消散了。而托拉戈托斯的突然失踪,也在这一地区留下了太多权力真空。
这些因为在这场灾难之中英勇表现而受到褒奖的大公会,冒险团,在此之后积极地展开了扩张活动。
听雨者就是其中之一。
格兰特领导的听雨者,最后被证明是与这场阴谋无关的,并未参与托拉戈托斯的计划,而这些被原本公会所遗弃的人们,竟然也真在最后——在血之盟誓的分崩离析之中,等到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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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早已不是原本的听雨者,格兰特在半个月之后公会重建的典礼之上,正式宣布新生的听雨者,将会是一个自由公会。
而暴风雨旅团,自然也由此保存了下来。
只是他们在这场灾难之中损失了太多,孤白之野留下了一封辞职信之后,也正式离开了听雨者,他似乎在那个少年身上找到了一些失去的东西,促使他正式踏上征途,去寻找自己曾经遗失的一牵
他已年近退役,或许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太多。
而那对双胞胎姐妹,自然也离开了公会,不仅仅是她们自己的自愿,因为爱丽丝的所作所为,听雨者也难容得下她们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妹妹,爱丽莎也只能作此选择。
黑暗之中,正传来沙沙的声音。
这个地底的世界,曾经一度喧嚣非凡,差一点就改变了整个芬里斯的命运。
但此时此刻,它又重新归复于平静之中,可以想象的未来,因为龙之试炼成为过去,这里年复一年将重新为尘埃与蛛网所掩埋,不再会有人涉足。
或许会有一些访古者,但他们的足迹并不会在这片文明的遗迹之上留下太多的印痕,随即时光荏苒,终有一刻来临,簇会彻底化为沙砾与尘埃。
人们再也看不到昔日的一牵
箱子坐在一片废墟之上,漂亮的帽子早在当时的混乱之中丢掉了,一头乱发好似枯草,乱糟糟不知多少没有整理过,虽仍带着面具,但下巴上一道黑一道白,仿佛一个大花脸。
他捧着自己的通讯水晶,听着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你真不打算回暴风雨旅团了,我问过格兰特,他仍旧愿意接纳你。”
频道之中,传来的正是孤白之野的声音,他显得十分沉稳,一如往昔。
“我打算再等等,”箱子一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倒是醒目“这边比你那里刺激多了,再队长是生是死,总得要有一个结果。”他挠了挠头“我和帕克在这下面找他,星门那边也没消息,我有一种预感,你知道的——”
“这倒符合你的性子,”孤白之野一笑,听着昔日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新人,叫上别人队长,但他一想到那个大男孩,心中也并无什么不满,这本来就是他的选择,只是——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箱子,你可以走上你想要走的那一条路,但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孤白之野的话语十分认真。
箱子也罕有地静了下来,点零头。
他默默关上通讯器,看向前方,那里的黑暗之中,也不知是前路,还是未来,只是当日的一切,那四分五裂的孤岛,展翼的黑暗巨龙,与夜蜥饶争斗,还有那祭坛之上的闪光,最后缓缓沉入地下的方尖碑,皆深深地刻在他心郑
这正是他想要的生活。
远处帕克忽然掀开一堆乱石从下面爬了上来,半个月来,这个帕帕拉尔饶形象成功从一个十字弓射手,一个厨房游荡者,转业成为了一个煤炭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