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子牙关紧咬,怒目圆睁,他知道,刚才要是自己逃的慢了一步,那就很可能是这个战士的结局了,要么给沙包砸到, 槊刺于地,要么是背后完全放空给敌军的骑射手,一箭穿心,现在,敌军开始摧毁沙包土囊的防线,而骑射手们也在用弓箭给撤离的将士们逐个点杀, 战法,必须改变!
沈田子厉声大吼起来:“全部趴下, 别跑!”
他的声音如洪钟惊雷, 传遍了这片战场,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正在狂奔的那些陌刀死士们,全部一个鱼跃,俯冲滑到了地上,远远看去,就如同是一两百名军士同时中箭,倒地不起。
在沈田子吼出这声的同时,不少二三十步外,沙包墙那里的俱装甲骑们,也反应了过来,别儿汉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也明白这个大嗓门的家伙一定是晋军的指挥官,他大吼着指向了这匹死马:“给我射, 给我射!”
而随着别儿汉的命令, 起码三四十枝箭, 瞬间就射向了这匹死马, 马背马身之上,矢如猬集,在这个距离上,以俱装骑士们的力量与弓的劲度,马甲被轻易地刺穿,若不是马身之上肌肉发达,以肌肉挡住了透甲而过的大多数箭枝,只怕即使是藏身马腹里的沈田子,也会给万箭穿心了。
起码二十枝箭的箭头,隐约地能从马的腹腔之内看到,有些明显可以看到打断骨头后,从白色的断骨间透出,还有两三箭力量最足的,更是有小半个箭头透出,要是再加把劲,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射中沈田子了,这些箭的劲道之强,竟然恐怖如斯!
可是沈田子却顾不得去看这些箭枝的威力,他转头对着后方的矛槊方阵那里怒吼道:“给我射,八牛弩, 四石弓, 都他娘的给我上!”
矛槊方阵一下子收起了数十根猬刺般林立的长矛,而六七部早已经给上好弩枪的八石奔牛弩,一下子就推到了前方,这会儿正是俱装甲骑弓箭手们换箭上弦的空当期,当他们抬起头准备再次击射的时候,却发现,一阵大锤的敲击声中,七根可怕的弩枪,已经向着自己这边飞来了。
“噗”“啪”,有四根弩枪准确地击中了四个俱装甲骑,直接把马上的骑士们打得倒飞出去,还有一根击中了一匹正在疯狂地持槊横扫沙囊,想要把面前的这段沙囊土包墙彻底摧毁,然后纵马强冲的俱装槊骑的战马,这一槊从前胸打入,从另一侧的马侧钻出,马儿连四脚蹬一下的挣扎也没有,就直接扑地而亡,把马上的主人也摔了个狗吃屎。
那个倒地的俱装骑士,骂骂咧咧,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来得及再去找匹马,就只见到一片黑压压的,如云层般的箭雨,就向着自己这一块袭来,而左右的同伴们,早已经打马回撤,奔出十步之遥了,这沙囊一线,几乎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还在木愣愣地站着。
这个俱装甲骑的嘴角抽了抽,嘟囔出一句:“他奶奶个熊!”
然后,起码十枝以上的箭枝,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面门到前胸,三四十步的距离,即使是俱装甲骑们的铁甲,也无法挡住晋军的强弓,这个倒霉的俱装甲骑,如同一个给插满了箭的人形箭靶,仰面朝后地倒在了地上,和身边那匹刚才就给一弩枪击毙的坐骑一起,立毙原地。
第一波就给打死的四五骑,连同逃的慢,没来得及奔走的六七骑,加起来十余骑人马,倒在了沙囊土包墙的前面,几个刚才给压在掉落的沙囊之下,却又侥幸没给刺杀的晋军陌刀手,这会儿从沙囊之下一跃而起,吼着着举起陌刀,跳过已经塌了一大块的沙囊,对着离着最近的中箭甲骑,就是一阵狠劈,一刀断首,然后飞快地拿上首级,迅速地转身回跑,毕竟,这是拿小命换来的一枚甲首,实在不容易啊。
沈田子也从马腹之中钻了出来,对着这不到十名斩首回奔的军士们大叫:“快回去,不要停留。”
他顺势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些军士们大声道:“回到矛阵后面,重组列阵!”
他一边说,一边提着两把大斧,倒退着向后撤去,副将姚康祖带着三个持盾的护卫奔到了他的身边,三人迅速地在他面前张开了大盾,姚康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主将:“三哥,你没事吧,刚才可是吓死我们了。”
沈田子点了点头,看着奔离五十多步远,出了弓箭的射程,正在重新列阵组队的俱装甲骑,说道:“我这里没事,这两轮杀了数十俱装甲骑,我看他们还不死心,现在沙囊这里基本上毁了,下面敌军怕是要硬冲阵,矛阵的兄弟全换成长槊,不要太密集,尤其不能后排人太多,准备硬顶敌骑冲击!”
姚康祖睁大了眼睛:“都这样了,他们不足百骑,还要硬冲吗?”
沈田子正色道:“这些燕骑,是来报仇拼命的,不象普通的阵战,他们明明可以通过我军侧翼绕到阵后,却选择了冲阵,恐怕是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杀我们多些人就多些。”
姚康祖咬了咬牙:“那我们干脆把弓箭手全调过来,万箭齐发,也就六七十骑了,还怕射不死他们?”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射杀总是差点意思,刀砍斧劈,近身血战才有那种爽快,一斧头下去血肉横飞,那种敌血溅在身上的感觉,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