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不语,而一边的庾悦则惊呼道:“宝藏?白虎的宝藏?这又是何意?啊,我想起来了,当年白虎王旬曾经托付过陶公,让他重组黑手乾坤,而陶公把这黑手乾坤重组之权转交给了刘毅,是这样的吧。”
陶渊明冷冷地说道:“此事天下人尽皆知,又何必问呢?不过,我也说得清楚,我可从没有接收过什么白虎的宝藏,甚至连王旬本人也没这些,要是有,他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在殷仲堪之手呢?白虎一系的宝藏,早就给那桓温带走了,也是靠了那些军械粮草,桓温才能称霸荆州,王旬接手白虎一职时,已经是个光杆镇守,所以他也只能呆在建康,一事无成。”
说到这里,陶渊明顿了顿:“不过,穆之兄所料不错,徐道覆确实相信,我手里仍然有白虎一系的宝藏,只不过不想拿出来罢了,他以为是我私吞了白虎的宝藏,只是要等时机成熟时才拿出来招兵买马。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甚至到了后面,他有些动怒了,要我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我真的没有这些宝藏,那也就对于他们没有了什么价值,他并不能再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有什么退路了,只能跟他说,我陶渊明不入刘裕的幕府是因为我不认同他这些让底层百姓翻身,跟士族平起平坐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愿意加入黑手乾坤,这个以吴地世家为主的世家组织,是极度排外,嫉妒贤能的,当年先祖侃公立下了大功,却被庾氏所取代,我们陶家百年来都默默无闻,都是这个黑手乾坤干的好事,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伤害国家,陷害忠良,弄得天下大乱,这是我辈士人良心所不能允许的。”
“所以我虽然因为跟王旬有师生之情,为了报恩帮他把黑手乾坤给重建,并交到他认为合适的传人手中,这就足够了,我一个文人不会领兵,不会打仗,只会写诗作赋,用笔为投枪,与这个黑暗的世道,与那些虚伪的当权者们战斗,用来唤醒沉睡的国人,要说宝藏,这才是我陶渊明最大的宝藏。”
刘穆之微微一笑:“说得真好,连我都要感动了,徐道覆想必也会给你说服了吧,象你这样的宝藏公知,要真的是害了你的性命,会给天下人唾弃的,所以,他应该是收回了杀意,再次劝你回心转意,与他们合作了吧。”
陶渊明点了点头:“一切都如你所料,徐道覆换上了笑容,又开始跟我道歉,说刚才这一切不过是相戏而已,要我不要往心里去。他还说,本来是想让我回建康,去为他们传些话,但是现在看来,这样做会让刘裕有了借口和罪名来害我的性命,他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为了我好,他会带我回荆州,在那里把我释放,让我可以回归山野,或者说自己选择是归隐山林还是回到晋国的朝廷之中。”
庾悦冷笑道:“一派胡言,把你从建康捉走了,然后再跟他们一起,最后在荆州出现,这事就算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徐道覆这是在害你啊。”
陶渊明叹了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明知如此,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徐道覆把我送回去吗?只怕他会当场杀了我,我当时只能不置可否,既不同意也不反对。不给徐道覆留下什么把柄,而徐道覆还说,他会马上回去进攻荆州,一旦攻下后,希望能用我在荆州的名望,来收拢士族之心,如果到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些白虎所留宝藏的线索,也会助我取出,帮我成事。”
“这些事情我全都没有答应,只说我很久没有回故乡了,有机会的话也想回去祭拜祖先,至于荆州的士人之心,我一个文人墨客是无法取得的,是不是得到士人支持,是要看天师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我在这个世上最可贵的是我的这一身傲骨和气节,如果这些都没了,那所谓的宝藏,也就没了。”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你这些话倒是滴水不漏,徐道覆如果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也会先留着你,以观后续的发展,这么说,徐道覆就这样带着你,一路到了荆州吗?他就把重伤的你,这样带到战场上了?”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妖贼那里有不少灵丹妙药,尤其是治这种刀剑伤的,我用了他们的药,不到十天就差不多恢复了,可以行走自如,这确实是妖贼的独门绝技,难怪他们屡次被官军大败,伤亡惨重,却总能恢复实力,因为这些伤药,可以让重伤员都很快恢复,重新战斗,穆之兄,以后要是有机会消灭了妖贼,你可千万要寻到这些药方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些是后话,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陶公你是如何脱离徐道覆的控制,在战场上能跑出来的。”
陶渊明正色道:“准确地说,我并不是在战场上逃脱的,徐道覆把我安置在他的座舰东方之珠号上,那是一条潜龙战船,我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可以水下航行的战船之上呢,到他攻克乌林渡之后,我才离开了战船,到了渡口,他本想把我带到战场之上,但我借口我的重伤未愈,又在水底潜行数日,非常难受,他考虑再三,才把我安置在渡口之内。”
“结果没想到马头之战,妖贼大败,渡口内的守军也是人心惶惶,不少贼寇干脆直接放弃渡口,登上船只逃命,而留守的军队又是出手阻拦,两边在夜里一阵混战,而我,则趁着这一片混乱,在徐道覆回到乌林渡口之前,就逃了出来。”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你能自己一个人逃出来?”
陶渊明微微一笑:“荆州是我的老家,乌林渡是我经常来往的渡口,对这一带的形势,我非常熟悉,要换了平时,我被严加看守,想离开当然很难,但在那一晚的混战中,看守们自顾不暇,甚至自己也打了起来,我则趁着月黑风高,跳窗而逃,在附近的草泽野渡间,躲了三四天,直到听来往渔夫说仗打完了,我才敢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