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跑了……
这是道穹苍的计谋,大家已后知后觉。
然不论此前神鬼莫测道穹苍有多高明,如此出手,还给徐小受跑掉。
这是不争的事实,亦是他一生履历上的污点!
“我有话说。”
道穹苍适时上前半步,举起了手。
持诏的审判司金袍人不动,持印的也不动。
持剑的那位转过了身,眼神漠然地看向了道穹苍,斩钉截铁道:
“闭嘴!”
刷一下,圣山上落针可闻。
旁侧观礼者中隐有倒吸凉气之声,但戛然而止,噤若寒蝉。
鱼老眼睛瞪大,破漏的草鞋上,脚趾头高高翘起。
仲元子当即站得板正,目不斜视,更停下了嘴里不间断的念念有词。
九祭桂灵体双手交叠在腰侧,不自觉用力握紧,眸光中多了紧张。
方问心依旧眺望远方,目色愈渐凝重。
他腰间九枚串线的血影铜钱,突然无风而动,发出“叮咚”声音。
于死寂中刺耳!
于无声处惊雷!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方问心下意识脚步一动,就要往前。
鱼老若有所感,同样望向远方,继而迅速伸手,将身旁红衣拉了回来。
“慢一点,慢一点……”
“你赶着去投胎吗?看一下情形好不好,我的方老兄!”
方问心怔了下,这才注意到四周风声鹤唳,所有人目光,若有若无全汇在了道穹苍身上。
他转过头,直接看去。
动作幅度之大,吓得众人又是心头一跳。
“好的,审判者……”
后方道穹苍发怔似地,多看了那持剑的金袍人一眼。
他快速收回了目光,后撤半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唇角肌群隐约扯动了一下。
金袍人目光如剑:“我没有听到敬畏!”
道穹苍将头低下,黑发上已积有了斑点白雪,他回应得很及时:
“好的,审判者大人。”
雪与桂,风和声。
不知为何,这一刻圣山上所有人,心生一股悲哀。
就连旁侧一众观礼者,都感受到了苍凉,仿佛见证到什么东西在悄然陨落。
“六……”
持诏的金袍审判者的宣罪声继续响起。
圣山上几乎九成的人,却已听不见他在讲什么内容了,心头徒留震骇。
这可是道殿主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哪怕他犯下了过错,如何能这般对待呢?
这不当众折辱人么?
可是……
一想到那三位金袍审判者漠视天下苍生,连半圣都漠然以对的眼神,众人又觉得理所应当。
以前没见到,不过是因为他们下来得少。
审判司,是天梯上的至高存在,代表着五大圣帝世家之主的意志。
有罪必昭,有过必罚,人人平等。
众人没想到的只是,连道殿主,竟都没有越过这个“平等”……
道璇玑嘴角多了一抹弧度。
她空洞的目光中,倒映着圣山上战战兢兢的一众人影,独独没有道穹苍。
道穹苍,在身后。
金袍审判者的后来宣罪过程中,无人再敢打断,甚至连脚趾头都不敢动一下。
道璇玑旁若无人的深呼吸着,还伸出了手,积了一捧又一捧的雪花。
揉团、捏碎、释落……
再用力揉团、用力捏碎、轻轻释落……
周而复始!
明目张胆!
一种淋漓尽致的畅快,从脚底愉悦而起,升华穿透了天空的云层,带给人触电般的战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圣念俯瞰而下,群情皆颤,人人自危。
没有人敢抬眸看向自己。
以前他们看不见,眼里只有他;现在他们不敢,因为连抬头都不敢。
他,终于被自己甩到了身后去。
很后很后……
金袍的审判者足足又列完了十八道罪名,鲜少有人听清楚后面说的是什么。
道璇玑亦没有听。
这诏便是她拟的,什么内容,心里清楚。
总之,道穹苍沉入谷底,再无翻身之日!
当耳畔传来淡漠的最后一音时,道璇玑,乃至圣山上所有人,终是回过了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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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道穹苍,你可认罪?”
上千道目光,齐刷刷望向了最后方白雪下,颇显落寞的身影。
道穹苍仿佛听不见此声,目光依旧落在道璇玑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