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九章 剑祖为我我为花,大梦初醒却忘家

他几乎气到要大跳起来。

就是这样纯真的人,在后面被他师兄或者师弟一剑杀了,流传给后人的也只有一块墓碑,一把名剑?

那种源自历史的厚重而苍凉感,令得徐小受心生唏嘘,但也只是唏嘘而已……他转口一问:

“咱师尊叫啥名来着?”

“啊?”风城雪一下张大了嘴,眼里迸射出不可置信,“这你也敢忘!你到底是真忘,还是假……”

“叫什么名嘛,你说话怎么这么磨叽!”

“噢噢,师尊他不就是……”

嘎吱!

木屋大门被一把推开。

井口边的风城雪身子一抖,脚一踢就踢翻了水桶,吓得噌一下立起来,转身过去恭恭敬敬一行礼:

“师尊!”

徐小受挎着膝盖坐在地上,嘴里依旧叼着草,腰间还别着那枝桃花。

他没有起身,只跟着回首望去,哂笑道:

“就你是剑……”

嗡!

他突然脑壳一晕。

因为木屋门口映入眼帘的那个苍老身影,以有四剑为杖,手中抓着教鞭焱蟒,腰背微微佝着,银白的鬓发下那张脸,赫然是苍老的自己的脸!

“我?!”

徐小受身子剧烈一震,吓得往后一跌。

剑神是我?

我是剑神?

他在井口;他在木屋门口。

他就在井边坐着;他就在木屋门口站着。

他身前倒着一个水桶,水渍摊涌来,沾湿了衣袍的下摆;他立在门口,衣着得体,一袭黑衣,分明是自己在死海中的着装……

剑神,孤楼影!

孤楼之巅的那道黑色背影,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啊——”

徐小受捂住脑袋,嘶声尖叫起来。

闪回!

画面闪回!

自我疯狂切换!

当那一眼对去时、跟“他/我”对上时,徐小受只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完全错乱了。

他的自我丢失,从井口边上的自己,去到了木屋门口苍老的自己。

他的视角,从本只能视见木屋门口孑然一身的苍老身影,变成了可以看到井口边一惊立、一呆坐的两个年轻人。

他的意识在年轻的自己、苍老的自己,在徐小受、剑神孤楼影身上,不断闪回、不断切换。

世界频错。

自我交叠。

浩瀚而沉重的历史,过往与未来,犹如满世界的书籍被撕成碎片,碎片又被人一股脑强行塞进自己大脑里般。

徐小受甚至连“历史故事”的本质是如何都看不清楚,他已被无数垃圾知识碎片填充挤压得大脑肿胀,几欲裂亡。

他感觉经历了无数个时代之久。

可现实却是他只和木屋门口的剑神孤楼影,或者是苍老的自己,对视了仅仅一眼。

当风城雪一脚踹翻的水桶里的水,蔓延到自己身下,摊开了天空,带来了冰凉触感之时。

徐小受捂着头颅,怒目圆睁,已痛不可遏。

他方想以头抢地,以此来缓解头疼,垂头时却因由视线一低,骇然发现……

地上水渍,倒映的天,居然不是蓝天白云的天!

里头呈现出来的,赫然是神之遗迹第三十三重天!

“啊——”

徐小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张目望天。

他终于发现,山光水色是周围,可这片世界的天空,居然真由倒映的神之遗迹第三十三重天构成。

那个由自己倾尽全力架构出来的神亦,霸王一棍抽下,身形却定格在了半空,定格在此时望去的天上!

“花未央!”

“花未央,是你!”

在有如脑壳也要分娩了的剧痛之下,徐小受终于意识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霸王一棍,并没有抽碎花未央的第二世界,或者说还没来得及。

在千钧一发之时,在神亦一棍落下之后,却卡在花之世界濒临分解之前……

或许结局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花未央输了,在他最擅长的那一道上,他被自己一棍抽碎了。

可便是因由这般侥幸心理,在战局分出胜负的前一瞬……

花未央抓住了这一瞬!

他更延长了这一瞬!

于是,功亏一篑。

自己主动踩入的,不是花未央被抽碎、捅穿后的记忆深处。

而是自我幻想出来的“花未央被抽碎、捅穿后的记忆深处”——这是自我幻想的成功,是花未央想要自己主动踩入的局,是嵌套在幻剑术第二世界中的第二世界!

镜中花,水中月。

低头瞅见身下水渍中天空倒影的那一瞬,徐小受从水渍之中也瞧清了自我,找回了自我!

可他才堪堪明悟这些之时……

“啵!”

身子揉碎,如波幻灭。

水渍中的世界爆发出了恐怖的吸力,将他一点点剥离这般“记忆深处”,送回了神之遗迹第三十三重天。

……

“我……”

井口、木屋、花未央、风城雪、剑神孤楼影,全然不复!

徐小受发现自己回来了。

小主,

可他不是回来到神之遗迹第三十三重天的自己那边,他发现自己成为了花之世界的意识,成为了花未央!

“我,还是花未央,没有切换回来?”

“不,我还在第二世界里!”

花之世界,如臂使指。

徐小受心念没动,可愤怒时大地吐出愤怒的花,悲伤时大地吐出悲伤的花。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就像是被祟阴术狗大餐分尸后,刻意大道化,藉此分食花之世界力量的状态。

但唯一有不同的点……

他找不到徐小受这个自我!

他现在体验的,是花未央的视角,即将被霸王神亦抽碎的那个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