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山营寨北面的鲜卑人营地之内，大萨满呼也韩的内心是焦灼的，但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如何？”

大萨满紧紧盯着前去营寨刺探的鲜卑斥候，手中握着那根镶满了彩『色』石头和羽『毛』的权杖，就像是握着长生给予的力量一般，握得是如茨用力，干涸枯瘦的手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紫黑『色』的蚯蚓在不停的蠕动着。

“启禀大萨满，营寨寨墙之上，确实是少了些人……”鲜卑斥候道。

呼也韩盯着斥候，眼珠子如同鬼火一般在跳动着，缓缓的道：“你可看仔细了，可曾清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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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斥候道：“是的，尊敬的大萨满，我数了三遍，汉人在寨墙之上，确实是人手少了……”

呼也韩闭上了眼，放松的往后靠了靠，然后闭上了眼，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道：“去叫大统领来……”

扎鲁达很快就来了。

“……汉人……长生的诅咒……生效了……”呼也韩低沉着嗓音道。

扎鲁达一愣，然后就是大喜，在空中挥了一下手臂，兴奋的道：“真的？”

呼也韩微微掀起眼皮，看了扎鲁达一眼，道：“长生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呃……”扎鲁达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蠢话题，便改口道，“这……些该死的汉人强盗，也该承受长生的怒火了！”

“……明，清晨，派人上去攻打寨墙……”呼也韩缓缓的道。

“这么快？”扎鲁达下意识的就道。

“怎么？勇敢的大统领，难道你害怕了么？”呼也韩问道，“或者是不愿意听从长生的意志了？”

扎鲁达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砰砰的敲着胸膛，道：“我怎么可能会怕！我等下就安排下去，明攻寨！”

呼也韩点点头，表示满意。

“对了……”扎鲁达抓了抓自己的因为年龄大，开始脱发而显得有些秃顶的光头，道，“大萨满……关于之前你的长生创造了人世间万事万物……嗯，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罢……”呼也韩将彩『色』的权杖抖了抖，缓缓的道，“长生不会拒绝一个有探索之心的信徒的……”

“这个……我记得前年在五月，祭祀长生的时候，大萨满也过关于长生的威能……”扎鲁达道，“嗯……世间万物都由长生所创，他先创造了水和水中滋养的各类生物，又在空中创造了各种飞鸟……然后长生在草地上创造出了各种野兽……当一切都具备的时候，长生创造了我们，创造出了草原上最为伟大的民族……大萨满你当时是这样的，没错吧？”

“……嗯，”呼也韩不可至否的应了一声，然后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可是……”扎鲁达皱着眉头道，“可是你昨日在祭祀之后召集众人，也讲了长生的威能……是长生用上的白云和地上的黑土，捏出了我们的样子，然后在鼻孔里灌注了长生的灵气，于是我们的先辈就活过来了……然后长生觉得我们先辈孤独的在这个世间不好，所以又创造出了各种走兽和空当中的飞鸟，然后带到了我们先辈面前，告诉我们的先辈那些是好的，那些是坏的，那些能吃，那些不能吃……是这样的么？”

“……嗯，”呼也韩回想了一下，道，“这有又什么问题么？”

“我就是想不明白……”扎鲁达又抓了抓有些秃顶的脑袋，道，“……长生到底是先创造了我们的先辈，还是先创造了水里和空里的鱼鸟？到底哪一个是在前面的？还有，既然长生创造了我们，我们是长生的宠儿，那么汉人又是谁创造出来的？难道无所不能的长生不知道这个事情么？”

呼也韩忽然瞪起了眼睛，沉声喝道：“你胆敢质疑长生？！”

“不不，”扎鲁达忽然收起了一脸原本憨憨傻傻的笑，盯着呼也韩道，“我不是质疑长生，我也不敢质疑长生……我只是提醒你，我的大萨满……好好做你的大萨满，其余的事情，长生并没有要让你来做，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