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微笑着,『如今羌人强者离,弱者留,可行分化之策矣。臣居陇西,多赐羌中贵人汉衣,以壮其美,促其多喜锦缎,少穿皮袍。此乃策以衣也。』
『善。』斐潜点头。
这个办法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策略了。
所谓的穿衣自由,很抱歉,在当下更多的就是一个坑。
贾诩所说的衣之策,就是从这方面入手。
以前的羌人,并不注重身上所穿的衣袍,而现在么……
不仅是要让羌人之中的贵人,也就是以阿颉刹为代表的这些羌人高层,以穿华夏贵重衣袍为美,也要渐渐的影响这些普通的羌人,让他们改变穿皮袍的习惯,变成穿布袍。
如果一个部落,一个邦国,上上下下都不在乎衣服的奢华,崇尚的是艰苦朴素,那么无疑是会有极强的凝聚力,也自然会有很强的战斗力。
就像是斐潜在军中,绝对不会去讲究什么吃穿用度,也不会特意要穿什么绚丽衣袍或是铠甲。虽然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保命,不至于被陌生人轻易认出来引来刺杀风险,但同样的也有助于斐潜能贴近基层的兵卒,让这些兵卒不会感觉斐潜距离太远了,而失去了温度。
『主公征募其勇,则留羌之人则可行容之策也。』贾诩微笑着说道,『臣以为,可于陇西至高会,引羌中贵人子孙,以容妇为贵……』
斐潜点头补充说道:『嗯,不错。还可以至长安三辅,招募些娼妇至陇,但凡见羌人容妇,便做惊呼状,以身许之,则可三人成其虎也。』
贾诩抚掌而笑,『主公此策大妙!』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能不妙么?这都是后来常见的策略。没见到后世娱乐圈里面娘炮化的时候,便是有一群真真假假的在起哄么?生猴的生猴,搞粉的搞粉,甚至还可以将这种事情表现成为一种荣耀,将其用在羌人当下,不就简单么?
『陇右于羌人,在官在民,皆赞其容,而罢其勇。』斐潜带着笑,声音却有些冰寒,『此原为汉之所弊也,如今当用于外,不可用于内。』
贾诩拱手而道,『主公吩咐,臣谨记。』
西汉末期,嗯,其实在每一个封建王朝的末期,都会出现大量的男人女性化的情况,以瘦弱的,畸形的形态为美,男子涂脂抹粉,打扮的女性化,整个王朝之中呈现出一种『阴盛阳衰』的状态。这种状态的形成原因很复杂,就连斐潜也不是很清楚其发生的原因和过程,但是斐潜知道在这样的封建王朝状态之中,并不是说真的就是以女性为尊,而是上层的封建统治者已经感觉到了底层的不稳定,并且也知道了统治机构的腐败,为了不至于底层的怨气爆发而导致封建统治的崩塌,便是会下意识选择娘化底层民众,收缴民众的武器,然后以保甲制度等等手段来企图延续封建王朝的统治。
西汉末年的时候出现了大量的娘化情况,东汉末年也同样如此,然后魏晋时期,宋末,明末等等,皆是如此。
『容妇之后,便是淫乱其俗。』斐潜沉声说道,『淫乱者,非仅声色也。昔日羌之所好,当淫之也,羌之所强,当乱之也。似是而非之,扬其恶而灭其善,可也。』
贾诩也点头说道:『臣谨记。』
有人以为淫乱只是男女之事,然后便是表示说这是每个男人,亦或是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然后哈哈笑着,不了了之,并不会太在意,但是实际上淫乱之举混淆的东西有很多,最关键的就是原本的这些部落之中,羌人长期所认可的对错标准,在这个过程当中被消灭了。
贾诩说道:『淫乱之后,便是志于利,行于杂。』
淫乱之后,往往就是带来了一切向钱看。
人的行为是跟从思想的,当人人自私自利的时候,造成的外在表现就是行为驳杂不纯。键盘侠大行其道,杠精无所不杠,不管对错,不分缘由。
斐潜缓缓点头,然后目光投向了远方,『乱世之征,其服组,其容妇,其俗淫,其志利,其行杂,其声乐险,其文章匿而采,其养生无度,其送死瘠墨,贱礼义而贵勇力,贫则为盗,富则为贼。治世反是也。此法推而行之,西羌则永不为虑。西域,亦如此。正所谓,欲解一夷,则去其血性,取其廉耻,而后可也。』
贾诩捋了捋胡须,手微微有些颤抖,『主公此论,诚为……嗯,精妙。』
斐潜笑了笑。
斐潜看得出来,贾诩现在略有些激动。
作为谋臣,和武将所追求的在战场上斩杀敌将,千万人当中取首级的特别荣耀一样,贾诩作为顶级的谋士,也不仅仅是满足于简单的追求一场战斗的获胜,谋一国才是当下能挑动贾诩神经,并且会让贾诩觉得兴奋的事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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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化南匈奴,贾诩当时参与程度并不多,但是现在于陇西之中,对于西羌的教化,贾诩可谓说是一手操办。这种将一个宗族,一个庞大的部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才会让贾诩觉得是一个展示自身才华的闪亮舞台。
而且按照斐潜的意思,这些在陇西陇右对于羌人的教化策略,将来这一套的方法,还会推广到西域之中去!
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这让贾诩心中不免有些战栗,也更加的敬佩斐潜。
此策,方可称之谋国!
斐潜负手而立,衣袍在风中飘扬。
他心中倒是没有如同贾诩一般的激动,因为他所说的这些,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两句话——
抽掉其男性的脊梁和血性,取走其女性的廉耻和善良。这既不是米国首创,更不是欧洲那帮人的开创,而是早在春秋的荀子就提出来了啊!
简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