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来的曹军兵卒,直接撞上了正在搭建的车阵。
兵卒的前进和后退,原本都应该是在令旗的指挥之下进行,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战术动作,但是当溃散的时候,没有人再去想什么战术动作。
车营的指挥官试图在这些奔跑的曹军兵卒中间维持住秩序,不停地叫着吼着,声嘶力竭,让人挥舞着旗帜,试图让这些溃兵尽可能的不影响车阵。
在曹军中阵的刘馥也赶快下令让弓箭手朝着前方射击,要车营加快搭建的速度,以狙击和迟滞敌人攻击中军的时间。
可是骠骑军没有给曹军多少时间,铁骑在奔腾,在堆满死尸的战场上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至。
死亡或许并不是终结。
丧失希望才是。
那些惨死的尸骸,在进攻的浪潮当中,翻滚、碎裂,鲜血在马蹄之下溅射、流淌,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受伤的士卒在铁蹄下爬行、惨叫,随后被淹没在了滚滚的黄尘之中。
战鼓擂响,惊天动地。
潼关下城曹军阵线彻底崩溃。
撤退当中的曹军,随着他们惊骇、恐惧而无助的惨叫声,数十名没有来得及避开的士卒被牛和马撞飞,被践踏成了肉泥,被碾成了齑粉。
曹军中阵赶来的弓箭手匆忙就位,试图用弓箭来帮助撤退的曹军兵卒拦出一条逃生的道路,但是骠骑的骑兵很快的冲过了曹军的箭雨,将刀枪施加在那些逃跑的曹军身上,让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全力奔跑。
马越挥舞战刀,纵声大呼,『兄弟们!赶他们上去!』
久经战阵的骠骑军骑兵,相互之间多有默契,即便是不同的小组,也可以相互遮掩和配合,即便是见到了曹军在潼关坂道上构建车阵,也依旧毫无惧色的冲了上去。
因为骠骑兵卒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小队在战斗!
果然,潼关上的火炮,适时的轰鸣了起来。
因为射击角度的问题,火炮只能打到潼关坂道以及更远一些的地方,而对于近处的潼关下城没有攻击的能力,所以在马越等骠骑骑兵对于占据了潼关下城的曹军进行反击的时候,火炮并不能提供有效的支持。
现在等马越将潼关下城的曹军击溃赶跑之后,火炮就将射击的方向转向了潼关坂道上的车阵!
炮弹的威力,显然不是什么大盾巨矛辎重车能抵御的。
一时之间,被炮弹击中的地区,顿时掀起一阵的血雨腥风,木片碎块并着人体残肢一同横飞。
其实在此刻,如果说曹军能够反身冲杀,在死亡的面前前赴后继,誓死以血肉之躯挡住骠骑的铁骑,还是有一点机会的。
毕竟火炮在现在这个阶段,只是单纯的物理伤害而已。以炮弹的动能在进行破坏,类似于穿刺攻击的模式,还没有后世那种榴弹炮的威力,一发命中直接可以报销一个排的情况,所以曹军车营即便是被火炮击中了,也就是被击中的地方受损,直线之上的人员伤亡而已,并不会有很大的溅射范围伤害。
可是谁愿意去死?
傻子,一根筋,执拗的人,最早死去了。
于是这些人的基因,也就没有资格留存下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聪明』人。
尤其是当这些曹军兵卒知道了自己实际上在那些将领,士族,统帅心中,宛如草芥一般,只会白白死去的时候,就算是中军高台上将令旗摇晃得都快原地飞升起来,那些溃败下来的曹军兵卒依旧当中没看见。
他们只是普通的山东郡县兵卒而已,被抽调到前线作战。
即便是随时面临死亡,伤残,以及有可能发生的疾病,其他未知的危险,这些曹军的兵饷依旧是要拖一个半月。这个月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还要等下个月的十五号才能拿到上个月的卖命钱……
当曹军兵卒问及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小吏便是理所当然的说,『大家都是这样,所以这样。没看将领的兵饷也是延后一个月拿么?』
可是小吏不会告诉这些普通的曹军兵卒,曹军将领的兵饷,是『基本不用』的,真要都指望着兵饷过活,在山东还会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上爬么?
骠骑铁骑在奔腾,在配合,在奋勇杀敌。
曹军兵卒在逃跑,在惨叫,在全力逃命。
其实因为上下潼关城地势的关系,从上城往下出击的骑兵,并不可能像是在平原开阔地面上投入的那么多兵马,所以实际上就像是曹彰在开战之前说的那样,就算是三千头的豕,要砍杀干净,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马越的八百骑兵,如果真的一点点的去砍人头,杀曹军,那说不得就真的像是水花一样,扑腾几下后,立刻就消失在了混乱的战场上。
潼关下城的空间也不大,若是骠骑的骑兵真的失去了奔跑的速度,那么其实留给马越的也就只有失败和死亡。
可问题是豕急了,最多只是拱,少数会蹦起来,但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同类下狠手,但是人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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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下城区域相对开阔一些,然后从比较开阔的区域,进入到潼关坂道上相对狭小的通道之中,又是集中起来的无序逃跑,在加上在潼关坂道上还布置了辎重车,进一步的加重了拥堵的局面。
这就像是后世调休长假假期,谁都知道这长假是自己要用其他休息的时间,好不容易换来的,所以心中必然都有一种多消耗一时,多浪费一刻都是亏了的潜意识,因此所有人就算是外出度假,也都像是特种兵旅行一样,能赶就赶,能挤就挤。
然后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双向四车道,就能走出八车并排的效果来。尤其是中间没护栏隔离带的,更是有各种大聪明会逆行,加塞,尽可能的损害他人的利益来让自己占便宜,然后发生车祸,拥堵……
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过不去,都无法通行。
那么,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