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不婚主义者，”林间鹤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在内心组织着语言，尽量言简意赅地讲清楚，“严格来说我没有父亲，但是家族并不允许我母亲没有孩子，所以才有了我。不是有那种技术吗，近些年还算比较流行。”

“IVF-ET？”灰原哀试探性问道。

“对，”林间鹤打了个响指，“不过这也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实情，以前在组织里你不是问过我吗，父母和兄弟姐妹之类的。其实知道这些以后，反而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我的人生里那些人根本没出现过。”

林间鹤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惋惜感，倒像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她看着她，眼底含了一抹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看样子，你的妈妈其实比你想象中要在乎你呢。”

“曾经我是会觉得她太严厉，不过如今我倒也能明白她的心思。”

林间鹤将头抵在灰原哀的肩膀上，曾几何时，她的确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厌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否则所有孩子都该拥有的童年和母爱，怎么独独就缺了她一份？

等她长大后，才渐渐理解到母亲的心思。无论是童年的严厉教导也好，还是六岁时就被送进活死人地狱里也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她能够更好地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

因为她生来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拥有完整的童年，她身上要背负的命运，从出生起便都被人安排好了。

如今的生活，无疑是在她原本的人生上硬生生劈出一条分岔路。一条可以让她感受到普通人生活的，另一条道路。

“...其实，无论多少次，我都在庆幸能够遇到你。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相遇，那如今的相叶悠又会是怎样的？我想我还是那个杀人机器，完成程序应用的棋子...”

没有人知晓，曾经的她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像埋藏在永无天日的泥潭里，已经放弃挣扎。那种复杂抗拒的感情，直到最后全部化为乌有，她能做到的只有接纳，与其融为一体。

少女的出现，成为她那暗无天日生活里的唯一调剂品，那样的鲜活有力，如同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令人感到悸动，炙热。

“……”

二人静静坐在窗前，偶尔飘进来的微风将那雪白的纱帘荡起涟漪，灰原哀摸着那人的发丝，眸底的柔情如同一泓清水，要漫溢出来似的。

其实她很想说，就算她们没有相遇，她也不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棋子。因为曾几何时，她都在那人麻木的神情或动作中，感受到她那掩藏在心底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