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银锯肉刀跟着手臂一起,摔在酒水架上,跌的粉身碎骨。
悬在半空的重刺应声落下。
玛丽的众多血蝠里,只有眼与脑,依然在观察着杰克的头颅。
刺剑像是打桩机一样,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抽离。都像在铸造工具,捶打钉子。
她刺得并不快,却非常稳——
——如一根精确的缝纫针,要将杰克·马丁头颅的前叶与小脑打穿,把脑干和丘脑都击碎。
她不敢确定这么做就能杀死杰克,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在锯肉刀的连番猛攻下派出左手,让灵巧的蝠形子体去寻找书架里的备用手枪。
胜负已分了?
是吗?
真的吗?
玛丽如此想着,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从江雪明身上,从钢之心里,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鞭尸,防止复活。
从碎裂的酒架中淌出白葡萄酒,玛丽记得,这是用来混合人血的基酒,是烈酒——
——据她所知,火焰能杀死地球上的任何生物。
——火本身就是神术,火本身就是魔法。
她单单用滚烫的钢针重刺就点燃这把火,看着杰克的头颅迅速在炙烤下变成一块水晶,似乎要变成一颗新的辉石了。
她只是犹豫了一瞬间——
——真的,只有那么一瞬间。
那颗辉石实在太过迷人。
众所周知,玛丽主母是一位爱美到极致,爱美到癫狂的女人。
与杰克·马丁的战斗中,让她露出非人的丑陋姿态,已经将她逼上绝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此时此刻,由三点五公升烈酒炙烤杰克·马丁的身体,从中诞生的棱彩辉石迷了她的眼。
以至于她连窗外的风景,都没来及去看。
一颗子弹狠狠将她的颅脑击碎。
那是来自黄金乡的矿穴深处,从通风管道中,于六百米之外的狙击枪射出的灼热子弹。
俄罗斯幻影h型民用狙击狩猎步枪。
它属于杰森·梅根的小侍者喀秋莎。
这个小姑娘位于通风道的地台前方,保持蹲姿射击的架势,时刻警戒着四处,只要有风吹草动她就立马跑路。
但是在逃跑之前——
——她要送去十颗子弹。
第一颗子弹击碎了玛丽·斯图亚特的右脑中部语言区块。
第二颗子弹以幻影狙击枪0.1moa的精度,做完弹道校正,打穿了玛丽·斯图亚特的两颗眼珠子。
第三颗滚烫的包银钢皮硬尖弹轰在玛丽的持剑手,将那头血蝠轰成了煤渣,重剑的护手也跟着变成扭曲的铁块。
第四颗子弹刚刚窜出膛口,玛丽才迟迟听见枪声。
这初速九百米每秒的狙击弹药几乎打得她措手不及,若是她还在列车上,若是这架列车还在行驶——恐怕喀秋莎很难命中高速移动的目标。
只在杰克·马丁的颅骨化为辉石的那个瞬间,这该死的蝙蝠颅脑才稍稍消停了那么几秒。
玛丽·斯图亚特即将命绝于此。
小蝙蝠迅速回到身体中,试图在第一时间补足大脑的元质损伤,要将神经重构,将意识夺回身体。
这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僵立在原地,这四百八十三年的孤独与等待,等来了一场绝命死斗,若是以往,按玛丽的性格,必然会想尽办法落荒而逃。
小主,
但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不是杰克·马丁,不是单打独斗的开膛手。
她面对的是整个[joestar],整个无名氏学派的围剿。
一切都得归咎于钢之心的神力,这颗辉石让她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暴涨了数倍,让她产生了可以赌一把的错觉。
只要能击败这些从地下世界赶来执行[贞洁行动]的恶客,她相信,这种威慑力会让小黑猫退避三舍,[哲学家基金会]也会重新开始考虑清缴吸血鬼所需要花费的人力成本。
如果能利用暴力达成和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停战协议与割地赔款——世界将开始新冷战。
......
......
可是小布尔乔亚最终等来的,是她命中注定的布尔什维克。
人还没到,棍棒先打着旋,带着滚烫的青色怒火轰碎了玛丽的脖颈,小蝙蝠们就去追逐着这颗散碎变形的头颅,像是在追逐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它们像麻木而无知的芸芸众生。只知道头颅所化的偶像是那么美丽又强大,却不知道头颅为了活下去,只会将这些肉身元质都变成它的一部分。
一辆摩托车撞碎了列车的侧门,带着玛丽的残躯一同死死压在厢体的行李架里。
小七拧着车把,在诡异恐怖的灵压环境中,强忍住内心的惊恐,只见飞转的轮胎,在血族圣母锋利的肉身元质中迅速炸裂。
钢轮之下血肉成泥——
——雪明下车的同时牵带起铁锏,只听六声敦实浑厚的棒击清音,半空中扑打翅膀的头颅就裂做三份,最终被雪明一脚踢出车门。
当玛丽还悬停于半空中时。
有那么一瞬间——
——她认为自己自由了,或是这严谨缜密的江雪明,终于马虎大意了一会。
在这人世间,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属于玛丽·斯图亚特的元质存在,就像是难以清除的霉菌病毒,她会变成这条铁轨的苔藓,她会变成这条铁路的地衣,跟着钢轮一起带回车站。
检修人员很快就会来清理火车上的脏渍,从而染上属于玛丽·斯图亚特的蒙恩圣血。
她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不过是换个躯壳,换个人格,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还没有结束,这场战斗绝不会结束。
可是她立刻就醒悟——
——江雪明怎么会放她一条生路呢?
她飞出车厢,悬停在半空的瞬间,就看见三辆摩托车停在铁道的检修路肩旁边。
雪明:“罗伯特·唐宁!干掉她!”
......
......
玛丽·斯图亚特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