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一·打起精神]
在幽深黑暗的隧道尽头,江白露独自一人迈向出口。
她脱下加拉哈德的制服外套,持枪摸黑句偻前进,行进速度缓慢,几乎听不见任何脚步声,连呼吸的频率都非常迟缓。
当哈斯本和唐宁看见白露身上的molle和陶瓷避弹板时,都不约而同的惊诧狐疑。这姐姐到底是从哪儿弄来枪械和护甲的。
关于[姐姐]的称呼,这里要详细说明一下——
——白露和流星同年,比哈斯本和唐宁都要大。
她的甲胃从不离身,九二式是她最喜欢的副武器,来到地下世界的两年里,十万颗手枪弹将她喂大,这支枪械就是她的奶瓶。
因为巴拉松的禁枪法令,白露身上没有子弹,她与一干同学订下非常详细的生存计划。包括行动顺序和策应方案。
在火车失事的一个小时内,枪匠的妹妹和哈斯本就成了队伍里的主心骨。
这个鬼地方没有网络信号,没有食物来源,没有火源和照明设备。
“同学们,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这里的土壤结构和巴拉松周边地区截然不同,车厢的气压计和温度计的显示结果来看,我们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点。”
哈斯本的手机播放着江白露的留言。
“以我们在秘文书库里能查阅到的资料,或者是唐宁乘客日志里所描述的灵灾百科,都没有类似的情况可供参考。”
“那么事情就很严重了,希望你们要认真对待。”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因为不明原因,闯入了一条亚空间通道,是完全未知的地理环境,从九界车站往巴拉松的城际高速路上,突然来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最坏的结果,是我们遭受了来源不明的魂威攻击。”
“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从火车的毁伤情况来看,这是有预谋,有明确动机,有绑架结果的行为。”
“如果只是天灾,不是人为操控的传送行为,我们应该会缺胳膊少腿,车厢也会跟着破碎炸裂,诡谲神秘的大自然发起脾气来是不讲道理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有理由相信搜救队伍找不到我们,因为巴拉松向九界车站的路程是四十分钟,防务人员和搜救队再怎么磨蹭,他们调度救援车辆,开垦甬道岩壁发出的动静,青金和搜救犬也应该能找到我们,再不济我们也能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用通灵办法去搜索他们的灵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希望这种紧急事态之下,接受过君子六艺培训课程的同学们要打起精神来。这不是演习,也不是和平友好的比赛竞技。”
“有个看不见的敌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了,我们没有水源和食物,没有求救的手段,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再过十四个小时,列车的水箱储备就用完了,过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就得开始考虑喝尿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充沛的体力,大脑足够清醒,血糖和身体各项指数还算正常。所以我想往外探索。”
“我们不可以一股脑的往外走,如果这条隧道有出口,那一定是最危险的地方。敌人把我们送到这个单向通道里,大可以守在洞窟外,像黄鼠狼逮兔子那样一窝全端了。”
“请刘伟强叔叔这位年龄较大,生存经验丰富的侍者跟在我身后四十米的位置,随时抓住我molle背后的救援绳,一旦我受到攻击,可以立刻把我拉回去。”
“请哈斯本这位生存比赛里的优胜者跟在刘伟强叔叔身后三十米的位置,发生任何危机,包括但不限于隧道坍塌、枪弹直射、地下水渗漏、怪兽袭击等等现象时,我们的闪蝶能第一时间来到我这位哨兵身边。”
“剩下的同学们,请耐心等待,这条通道没有任何光源,身后的岩壁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透出来,是完完全全的死路,我们只能慢慢向前。”
录音播放完毕,哈斯本将手机放下,选择重播。
其他学生们围在列车周边,大多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能听见学生队伍里传出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
“我们被人绑架了?”
“依我看啊,是加赛!”
“加赛?”
“贤者之杯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说不定院长觉得不过瘾,就把我们送到这里来...”
话音未落,哈斯本朝着那几个不安分的学生看过去,咄咄逼人的眼神立刻让对方闭上了嘴。
“这里不是学校,你难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幸运的是,除了少部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其他人都是严阵以待,尽量保存体力,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枪匠曾经教过他们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依靠风向寻找出路,这条隧道里听不见任何风声,是完全封闭的环境,氧气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多说一句废话,就代表着逃命的时候少了一分气力。
等到强哥握紧安全绳走远了,哈斯本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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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和其他十一个高年级组的男孩手无寸铁,只有辉石的光芒能照亮前路。
他们跟在哈斯本身后一点点前进,看见铁道两侧用石子划出来的白痕,是江白露摸黑留下的测距线,学生们不约而同心神剧震。
——那个小姐姐在黑暗中独自往前探索,没有辉石帮她,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还给后边的同伴写明了相对距离。
随着队伍分拨次往前行进,前列的学生们精神振作,浑浊的空气也变得清新,代表着出口已经不远了。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像江白露说的那样,他们或许只是遭遇了一次[百慕大事件],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送到了这里,毕竟地下世界荒废的隧道线路那么多,偶尔遇见这种[鬼打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精神稍有松懈的时候,中部队列的学生们立刻感受到身前队友灵压的严厉喝令。
白露刚刚摸到隧道的出口,拿住身后的救援绳,她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任何声音都不敢发出。
道口之外吹来潮热的山风,在水泥石筑的引水渠旁侧,有许多意义不明的涂鸦,远处塔楼林立,以狙击手的拇指测距法去估量距离,四百米处的矮坡有一处工业设施,更远方是三座火力发电站的主塔,四处都是人类活动的痕迹。
从幽深黑暗的隧道中往外看,引水渠里有烟头,生活垃圾,还有部分使用过的医用器械。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白露忌惮的东西,是弹头的破片。道口拱门之外的墙壁上,绘有爱神丘比特的涂鸦,这些小天使手里捧着枪械,墙面上有不少子弹打出来坑洞,在远方哨塔的照明灯光下非常显眼。
铁轨一路往前延伸,通向一座灯火通明的集市。
铁道两侧有四条公路,没有经过地平工程的修整,都是草草铺了一层石砟,黄土里钻出来不少青翠的嫩芽,似乎是时隔数年都没有工程人员来维护打理,也不打算翻土修整。
几乎在一瞬间,白露感觉浑身战栗,一种巨大的恐惧将她包围。
她立刻伏地趴在铁道的枕木上,随时准备让强叔把她拉回去——
——从铁道旁侧的林地中钻出来一条赛布斯奥长耳犬,与白露印象中的西班牙猎犬出入极大。它的鼻头耸动,呼吸粗重,血红的眼眸透出机警残忍的意味,挤开低矮的树丛,跟着气味来到了这里。
它的毛发呈深红色,在黑暗的环境中就像是一团肮脏的抹布,只有血红的眸子亮起一点光。
让白露感到恐怖的地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