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思着，既然这么多人都在排队，总得有个神智正常的家伙吧？

于是他一个个问过去，从队伍最后方到队伍最前列，他轻轻去推搡这些人，每次右臂触碰到他们温暖到有些诡异的肢体时，总会有个安全审核官员来提醒雪明。

[您访问的客户已经开启排队托管服务。]

江雪明立刻问：“排队托管？什么玩意？”

[排队托管服务是一项非常贴心的增值业务，在零号社区中，我们在各式各样的商铺中消费娱乐时，偶尔会遭遇铺面人满为患，队伍排成长龙。]

[为了节省您宝贵的时间，您可以选择购买这项服务，让大脑进入深度休眠状态，只要闭眼睁眼——您就能穿梭时空，来到心仪的商品面前了。]

江雪明：“好家伙！”

[谢谢您的夸奖，除了深度休眠以外，我们会根据您挑选的意向商品，给您推荐其他相似的商品，您如果不愿意睡觉，认为睡眠是在浪费生命，也可以在排队时使用这些商品。]

江雪明：“好家伙！”

[谢谢您的夸奖。]

这是雪明第一次听见弄臣的声音，这位人工智能社区信息审核员的声音辨识度非常高——就像施了宫刑的阉吏，谄媚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恶毒。

他无法理解零号社区的运行规则。

就从这个排队开始说起——

——为什么逛个赛博大市场还得排队？哪怕是他回到凡俗世界去逛淘宝，也没有这么离谱的事。

——为什么用电子毒品造出来的赛博娼妓能卖那么贵？明明所有的激素都是大脑自发分泌的，神道城的这些软体加工商怎么敢用智人的血肉激素当商品，再次卖给智人他自己？！哪怕是氪金抽卡还有几张画师辛辛苦苦劳动生产的好妹妹看...咳...扯远了。

这一切乐子，在阿明看来比任何癫狂蝶塑造的血肉魔像都要恐怖。

这是他无法理解的领域，使他如铁铸一般稳定的癫狂指数也开始出现波动。

他回到了最初那位卫衣老哥身边——

——掐着时间算，这老哥与杂志上《桃色假日·心扑通扑通的》赛博电子妹妹的约会也该结束了。

雪明稍事等待，就看见这老哥浑身一哆嗦，从激素的控制中解脱，童孔缩小的那个瞬间，灵魂也回到身体里。

“老哥！”江雪明立刻以日语发问：“我第一次来这里，该怎么下线？”

“喊谁老哥呢？”路人不耐烦的回道：“大叔，你都长胡子了，怎么能叫我哥呀？”

雪明颇感意外，说实话他的心还留在二十来岁，根本就没感觉自己变老——

——经这么一提点，无名氏的战王终于想起来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

“哦...不好意思...小兄弟，我该怎么下线？”

路人满脸嫌弃道：“下线？为什么要下线？”

江雪明反问：“为什么不下线？”

路人嚷嚷着：“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线啊！”

江雪明：“不是...是我要下线，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我想下线。”

“你要离开极乐空间吗？”路人从模组中醒来不久，似乎是脑子有点问题，终于理解了江雪明的意思。

江雪明：“对对对...”

“你这家伙早点说嘛！”路人悻悻不满的撇着嘴，“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呀？给我八百块，我教你。”

江雪明惊讶道：“八...八百？”

“对呀。”路人双手互抱趾高气昂的说：“我很忙的，忙着挣钱，忙着花钱，时间那么少，黎曼思维模型的寿命只有八年呀！和你说话也算时间的唷。现在涨到八百二十二块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我没钱...”江雪明都囔着，随手指着商铺：“要不现在我去取点？”

路人小哥：“取点？”

江雪明：“就是从它们的电子柜台，或者是...数字银行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哈！”路人小哥捧腹大笑：“你这家伙真奇怪嗷！你的意思是想去抢劫零号社区的店面吗？”

江雪明：“不然呢？”

“哈哈哈哈哈哈！”路人小哥都要笑得背过气去了：“你这个笑话一定很值钱！听上去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外来人跑到极乐空间来了！你的思维模型出bug了吗？难道它和弄臣都没告诉你该怎么在这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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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明信誓旦旦的说：“我只是想下线，登出，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路人小哥都着嘴，终于伸出手来：“虽然不知道大叔你是什么来头，不过我很开心！这样吧！你把右手伸出来，我教你！”

......

......

[part2·送爹]

江雪明伸出手臂——

——小哥看见透明无色的venom核心时，立刻惊讶的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