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吗?!比利·霍恩!你相信我吗?!”犹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船夫兄弟的腿脚,他撕下一块巴掌大的烂肉,夹带部分虫卵一起吞进肚子里,“我吃着最毒的食物,做着最伟大的事业。”
“多么不公平,多么残酷的天理呀。”
他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再次伸出双手,为比利·霍恩展示神迹。
“我本应该是天神的使者,比利。”
“是上帝钦选的神民,是人类的领航员,是文明的象征。”
一层层腐烂的肉条在秃鹫的亲吻之下,逐渐变成纯粹的淡黄色肉汤,其中翻滚挣扎的白夫人也要反复提纯精粹,逐渐在[点石成金]的魂威操纵之中,变成营养丰富的虫汁儿,变成万灵药的原料。
“我能对抗原初之种的恶毒诅咒,我本该是万王之王,本应如此!”
鸟喙一路往上啄食,犹大之吻喷吐出一阵阵灰白的烟气——
——他像个艺术家,随手拨开肠道菌群聚落,挑挑拣拣分离维塔烙印的菌丝蛋白,秃鹫灵体带有羽毛副肢的臂膀趾爪把无用废物毒物都扫开,经过三四次分离提纯,万灵药的熟料也渐渐完工。
让我们往前看——
——往米米尔温泉集市的拾荒者那头看。
曾经步流星说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够反复借贷,卡一个惊天BUG,去反复献血卖肉,然后喝药治好身体。
那么犹大表演的神迹,就是这个BUG——
——他在用船夫的肉身做药,同时也在治愈这个可怜人。
“将这诅咒化解开,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重新调整元质的结构,厘清每一份污秽之物,消除每一种诅咒之物,消除人们身上的原罪,逃过上帝的神罚。”
犹大低声呢喃着,手掌跟着船夫迅速再生的腹腔,一路蔓延到大腿,再往小腿去——
——看上去好比上帝施展的医术神迹,是黑暗时代中的一线光芒,是慈悲度世的真佛祖真菩萨,真神真灵。
“比利·霍恩。”犹大传召着他的新信徒。
对于船夫兄弟来说,这种再构肉身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拾荒者反复献血卖肉要承受的精神损伤。
他们的内心会逐渐麻木,会丧失灵感,会变得冷血无情,渐渐忘记自己的[必经之路]——
“——你们把我看成祸害灾殃。”
犹大抚摸着船夫兄弟的腿,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好像新生的婴儿那样。
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路恐怕很难过——
——但是[点石成金]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只要这些智人染上维塔烙印,他就绝对不会缺肉吃。
“但是恰恰相反!比利·霍恩!”
“你怎能听信傲狠明德的一派胡言呢?它不是人类,再怎样颠倒是非黑白,它是野兽呀!”
“我才是活生生的人,我会恐惧,会胆怯懦弱,我害怕暴力,我只想活下去,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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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相帮助,共同击退了原初之种的怪胎衍体,我们是战友了...”
“我们是同志,对吗?”
比利·霍恩的心智正在接受考验,似乎BOSS构建的社会从来都没有特别照顾过他这条可怜虫。
在登上这条船之前,他不够勇敢,只因为不够勇敢,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荣华富贵一点点从手中溜走。
他不够强,没有资格成为快刀的战士,他的能量不够大,不能像维克托老师那样决定杜兰和弗拉薇娅的命运,自然他也无法决定法依·佛罗莎琳的命运。
他连爱人都拯救不了,他只是一个小角色,历史书上没有他的名字,和许多人一样,和无数的人们一样。
“不对...不对的...”
尽管如此,比利依然摇着头,依然咬牙切齿的看着无名氏的死敌。
犹大没有着急,他与枪匠一样,像个耐心的渔夫:“不对吗?如果没有傲狠明德...”
“闭嘴!”比利·霍恩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的往背包摸索武器。
犹大高举双手投降:“如果没有傲狠明德...”
伤痕累累的地质锤要亲上犹大的脑袋——
“——法依。”
锤头停在犹大的鼻梁前。
犹大的声调不带任何变化,眼神冰冷:“法依,对,法依,你的玫瑰仙子。”
霍恩先生一动也不能动了,他侧目看向客舱的另一边,和他想象的一样,眼前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真的就是法依·佛罗莎琳,是犹大的最后一根护命羽毛。
他下不了手,爱能给他力量,同样也让他软弱。
要他和犹大爆了,只要把这家伙困死在船上,似乎一切都能功德圆满。
可是福亚尼尼和法依,还有这船夫兄弟也得跟着一起陪葬,没有[点石成金]的神力来疗伤,如果还有追兵跟来,他们绝对会死在血鹰嘴里。
由于特殊的灵压环境带来的干扰,传唤铃的灵素虫也没办法把稻恒县的消息带回战情中心,比利肩上还担着呼叫后续增援部队的重任,至少要把纸制情报和录音记录送回去,否则枪匠老师在哀宗陵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
他大声咆哮着,骂得越狠,他的心力就越虚弱。
“狗杂种!你这该死的狗杂种!犹大!你该死啊!你真该死啊!”
犹大轻轻拨弄开锤子——
“——我们先慢慢渡过这段难熬的时光,比利·霍恩,往前看,要往前看。”
“你应该想得清楚,看得明白。傲狠明德不能给你的,我能给你。”
“你从来都没有背叛人类,而是从愚昧无知的状态中醒觉了!你觉醒了!你不一样了!”
“你识破了凶兽的谗言诡计,终于来到我身边了。”
犹大轻轻拍打着比利·霍恩的肩,维持着微妙的恐怖平衡。
“我们同舟共济血肉相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