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有人一辈子都在追逐幻影,只好在幻影里寻求满足感。
——威廉·莎士比亚丨《威尼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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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①·侵入性思维]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犹豫了。”
犹大扶着比利的脑袋——
——万物归一教派的最高领导人,永生者联盟的权威,此时此刻眼神诚恳语气怯懦,与比利·霍恩讲述着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最最关键的时刻,福亚尼尼犹豫了。”
“比利·霍恩。”
“我希望你能慢慢想清楚这件事。”
“我知道它不好受,它令人难过,它是人生中难以逾越的关卡。”
“这不是谁的错,如果要追究责任,那么应该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就是我。”
犹大仔细观察着比利·霍恩的眼睛。
自从这小子听到福亚尼尼的死讯之后,立刻陷入自暴自弃的状态中,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他两眼失焦,嘴唇发白,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想去怪罪谁,不想大声吼叫,完全封闭内心,不愿意去理解这件事——短短的六个小时里,比利·霍恩在生死之间挣扎着,在死门边缘徘徊,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福亚尼尼被怪物抓下船,跌进河里了。这是铁一样的事实,犹大和法依无能为力,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救回这个意志软弱的智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暂时安全了,周边地区的气温越来越低,费克伍德培育的闪电星喜欢更温暖的水域,遵照鱼人混种的本能,这些血鹰怪物可能不会再跟上来。”法依低声说。
比利突然活了过来——
“——也就是讲,福亚尼尼没能挺过最后一关?是吗?”
犹大不好评价。
法依也不敢回话。
天知道费克伍德在哀宗陵挖了多大多深的坑,这次原初之种的活动伴生的广域化灵灾,几乎影响到方圆一百四十多公里的河域——他们乘着观光客船顺流而下,已经走了一百一十多公里,周边的气温依然在继续下降。
如果按照比利·霍恩的说法,福亚尼尼这个倒霉鬼确实就倒在最后一关。
只因为内心的慈悲心,因为那种多管闲事的好奇,他放松警惕多看了一眼,朝着船舷外探出身体,被费克伍德的官兵用肠子逮住,拖进了水里。
鱼人混种们喜欢热泉,喜欢七十摄氏度以上的水温,现在雾江流域奔涌不止的活水已经越过零下六摄氏度,几乎看不见任何淡水鱼,也没有血鹰的踪迹。
“为什么?犹大?为什么?”比利·霍恩质问道:“我要你帮他!你必须帮他!”
犹大乱了方寸,他无法控制比利·霍恩的情绪——
——这暴力机关已经失灵,需要采取各种各样的怀柔手段去安抚。
“想想法依!比利...”
比利:“他傻呀!你不傻呀!你没有阻止他吗?!”
犹大:“我确实那么做了,我尽力了...”
比利咄咄逼人道:“去你妈的尽力!他靠近船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躲在帆布下边?躲在舵盘旁边吗?!”
“我没有那个力量,恰好是这小子热血上头,大脑失控的时候。”犹大紧接着解释道:“他被自己的软弱击败了,比利·霍恩。”
“他被一种奇怪的仪式感控制了。”
“他还以为渔网上挂着一个苦命人,想把那头混种怪物救下来。”
“这是他自作自受...”
“当然了...”
犹大连忙改口,比利已经怒发冲冠两眼血红。
“当然了,当然了,我觉得我有责任,领袖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我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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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毁坏的破岩镐敲碎了犹大的脑袋——
——它两头的镐尖都已经碎光光了,但是这条大棒依然沉重,依然好用。
棍棒敲开犹大的头盖骨,带着一部分鲜嫩的粉色脑积液溅射出去,紧接着便是额叶和顶叶。
大量血液喷射出来,随着一次次棒击,一次次敲打。
比利·霍恩喘不上气,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催促他,催促他速速杀死这万魔之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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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只是比利·霍恩脑子里产生的侵入式思维,只是一瞬间的癔症。
犹大的脑袋依然完好无损,他依然用最亲切的语气,最沉重的词汇,讲述着最离谱的事实。
“他掉进水里,我觉得应该是没救了。”
“比利·霍恩,来谈谈他吧。”
“谈谈福亚尼尼?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么说着,犹大先生从舵盘操作台拿来一个大木杯,交到比利手里,那是满满当当超过四百毫升的万灵药。
比利只觉得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傲狠明德说过,这种伤势用万灵药是治不好的。
他感觉很饿,哪怕肚子填满了,也无法满足这种饥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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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他?”
犹大与比利肩并肩,靠坐在舵盘地台旁边,对着缓缓流动的江景说。
“对,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位教长心里清楚,想要留住比利·霍恩的灵魂,就必须从福亚尼尼入手,要攻其要害才能夺其心智。
“他就叫福亚尼尼。”比利抿了一口万灵药,没有经过高压釜提纯萃取的原料又辣又腥,但是能让他的伤势迅速好转。
那些“活生生”的河豚毒刺在他的脑子里打了不少洞,这种精神创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犹大:“他没有姓氏吗?我想问清楚他的全名。”
“斯普林菲尔德。”比利斜着眼,在脑子里搜寻伙伴的一切信息:“也是春田市,算报童家庭里的弃婴,在四十八区长大,他的父母亲应该都是美国人——桑加蒙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