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辽东地图前,几个新晋的军长正对着地图低声说着什么,并不时的在地图上标识着敌我双方的攻守态势。
另一边,朱祁镇正一脸不善的坐在御案前,听着几个文官争吵不休。
……
“辽东苦寒蛮荒,如同鸡肋,大军征讨后,朝廷势必要派兵筑城,还需迁徙军户,军户到了后还要给予粮种耕牛器具,为其建造屋舍,耗费甚巨,得不偿失啊!”高谷皱着眉头说道。
“高大人所忧不无道理,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辽东地广人稀,汉民稀少,粮草本就不足,仅辽东都司一年,北直隶每年就要轮输转运一百五十万石粮食,这还不包括朝廷补贴给当地军户的钱粮。若大行征讨,户部恐力有不逮。再说那建州女真人,野蛮无礼……”王佐附和道。
刚刚回京述职的于谦脸红的像个斗鸡,怒视着王佐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怒斥道:“胡说八道,祖宗之地绝不可丢,也不能丢。女真人虽不通汉话,不习汉礼,可也是我大明子民,子民受辱,朝廷不能不管!”
“哎呀,我说于大人,您别每次都这么激动行吗,我又没说不管,只是现在鞭长莫及啊。”王佐瞪了于谦一眼道。
“什么叫鞭长莫及,陛下登基以来,对外亲征瓦剌,重创鞑靼兀良哈,彻底平定了北患;对内,进行土地改革,收取商税、开阜通商,国家税源大大增加,你为何还要说力有不逮、鞭长莫及?”于谦嚯的站起身,唾沫星子喷了王佐一脸。
“于大人,你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这国家大了,花钱的地方自然就多,就说你这半年进行的卫所制改革吧,裁汰老弱要给安家银吧,伤残者也要发给抚恤金和田地、耕牛吧,还有治理黄河、大运河……”
“得得得,王大人,你别跟我掰扯这些,有没有钱,那是你户部的事儿,你既然能当这个户部尚书,就有本事弄来钱,如今陛下想用兵,不是听你在这叫苦的。”于谦又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王佐被他气的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坐下不再搭理他。
文官们的争吵声不时惹的一旁的武将们皱眉,可皇帝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和这些文官们争辩。
朱祁镇听着文官们的抱怨反对之声,冷笑一声道:“朕问你们一个问题,大明其它各地均有管民政的布政使司、管军事的都指挥使司、管司法的按察司,而辽东只有都指挥使司,辽东的民政和司法,跨海隶属于山东的布政使司和按察司,这是为何?”
马愉起身躬身道:“回陛下,主要是因为辽东蛮荒、人口稀少,加上一年之中至少有五个月是严冬,所以自大明开国到明兴元年这些年间,只是设了都指挥使司,其它的民政司法事务就近划给了山东布政使司和按察使管辖,只是在陛下刚登基时,朝廷考虑辽东都指挥使司权力过大,所以才设置了巡抚。”
朱祁镇点点头道:“英国公,你来说说,从太宗皇帝起朝廷为什么要在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大量增设卫所?”
张辅轻咳了两声,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拿着指挥棒先是点了点辽东、山东半岛,然后又点了点京师说道:“诸位,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就像两座城堡,更像是北直隶向东伸出的两只臂膀,拱卫着渤海最西头的京师,若是没有这两只臂膀在,京师在东面的防御将面临非常大的压力,倭患之害可是刚消停两年啊。所以,辽东和山东在海上防务的合作,对京师的安全异常重要,现如今山东半岛有备倭军五万,沿海各海防卫所建制也算齐全,战船火炮今年又重新换了一茬,可谓是兵强马壮,”
说着他指了指辽东半岛的海州、盖州、复州、金州四个卫所道:“目前辽东半岛这四州的防御压力非常大,兵力不足,尤其是金州,周围岛屿众多,战船本就老旧,加上这些年东面的朝鲜不断向我羁縻卫建州左卫侵扰,一而再再而三的侵入我大明辽东腹地,陛下继位之初,也就是去年,那李氏小儿又派出大军侵扰辽东女真各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辽东都司面临的军事压力与日俱增。”
说着,他对着皇帝一躬身正色道:“陛下,臣以为朝廷应加强对辽东都司的支持力度,不仅要向北拓展战略防御纵深,更应该将东部防线拓展到鸭绿江一线,如此才能彻底稳固整个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