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再问你。”贺灵川笑了笑,“庞渊本人到了晚年,为什么也要封印你?”
是的,他看出来了,这东西虽然长着庞渊的脸,却不是闪金帝国的开国皇帝本人。
至少不完全是。
“庞渊”的脸色变了,冷冷道:“他老了,忘记了年轻时许下的誓言和雄心,还决意要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所以我取走了他一魂一魄作为惩罚!”
庞渊本人建起稞山地宫,亲手封印了开国战甲,这被罗生甲视为背叛?
贺灵川凝视着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答案,就是催生出无数悲剧的未解之谜。
“庞渊”傲然道:“我是信念,最英勇不屈的信念!丢掉了信念的人,就不配穿起这身宝甲!”
那个时候它就会出世,寻找新的主人。
“你自诩为‘信念’,为什么要用恐惧去控制宿主?”贺灵川只觉好笑,“信念的存在,不该是激励和鼓舞人么?”
“那只是我赠予他们的试炼!”“庞渊”大声道,“只有顺利通过恐惧试炼的人,才能证明自己的英勇不屈。”
“不,不对。”贺灵川伸出食指摇了摇,“用高压和恐怖对人,收到的只会是反抗;你本身都失败了无数次,有什么资格去试炼别人?”
他离水面更近一点,像要把“庞渊”看透:“你根本算不上信念,只不过是一点可怜的执念,可能是庞渊的,或许还有别人的,却沾染了太多的业力。”
“胡说八道!”“庞渊”勃然大怒,“黄毛小儿懂个屁,无论是谁,想在闪金平原打下不世功业,就需要我、需要强大伟岸的信念!”
“你想要的,是不世的伟业,还是恢复帝国往昔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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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渊”傲然:“这二者并无分别!”
怎么没有?贺灵川摇了摇头:“后世那么多绝望之人求助于你,你却只是利用他们复辟闪金帝国,难怪不能成功。”
“庞渊”正要激辩,贺灵川却往远处一指:“现世报来喽。你曾困住那么人,控制那么多人,现在它们要找你算账了。”
或许是因为贺灵川打散了“庞渊”身上的大团阴影、令它露出了本相,原先四散奔逃的游魂,不知何时又聚拢过来,对着“庞渊”虎视眈眈。
它们生前穿过罗生甲,死后受困于罗生甲。
肉身的死亡只是开始,受困于甲的痛苦才没有止境。
好不容易强弱之势生变,它们跟这件邪甲之间有的是恩怨纠葛要清算。
这番阵仗,莫名让贺灵川联想起白熊王与狼群之战。
白熊王虽然凶狠,最后一点元气和生机却是被狼群消耗殆尽的,否则也不会极尽憋屈地死在金之精的山洞里。
不待贺灵川说完,那个愁眉苦脸的游魂就带头向“庞渊”冲去,义无反顾。
首先出击的居然是最和善的一个,贺灵川有点意外。
它不是“庞渊”对手,没两下就被按压在下,撒扯得黑烟乱漂。然而受它鼓舞,其他数十游魂也一拥而上,与它搅滚在一起,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式。
这回不用贺灵川搅和,池水一下子就浑了,像是一整缸的黑墨水。
贺灵川知道,这些墨黑都是游魂们被撕碎的身体。
他还听到“庞渊”和对手之间的怒啸。
这东西习惯用恐惧去控制别人,现在自己也终于尝到恐惧的滋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中的声音已经消失,墨色也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