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层次的原因,我对青阳和爻国都不够了解,还无法推导,但有一个原因应该是大差不差——”贺灵川换上一顶白玉冠,他四海为家、带兵打仗惯了,更衣换装都亲力亲为,不喜欢带个随从,“军权。”
“啊?”
“你看青阳带了几百人来爻国当监国,看似来来去去都被簇拥,但我估计,她的手很难伸到军队里去。当今爻王也快六十了,从政几十年,统治也比较稳固。薛宗武这样的统兵大将、戍边大员都是坚定的保王派。爻王就是通过薛宗武这样的嫡系,把军权牢牢抓在手里。”
他顿了一顿:“你发现没有?到目前为止,青阳要履行监国之职都必须通过爻王廷,也就是借用爻王的行政力量。”
镜子懂了:“靠别人的力量终究不长久,也不可靠。”
“说穿了,目前青阳倚靠的还是贝迦的招牌,还是爻国对贝迦的敬畏,甚至还可能有天神的支持——我猜,爻廷有不少官员也听贝迦的话——但这些都不是她本人的影响力。她要是跟爻王斗得太狠,后者一狠心一咬牙不管不顾,她就没有发力的支点。”贺灵川缓缓道,“可她如能插手军务,那就很不一样了。”
手里有兵,那说话都硬气,腰杆儿都能挺直。
他自己就是带兵的大将,这一点最清楚不过。
“她也想要军权?”镜子哎哟一声,“按你的说法,那不就是刨爻王的墙根儿?他能让吗?”
“他当然不肯,哪个上位者愿意让渡自己手中的权力,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可这,不就是他们眼下争斗的目标?”贺灵川笑了笑,“看来青阳手里的牌很好,重武上位,很可能是爻王让步了。”
“爻王要是铁了心绝不让步,又会怎么样?”镜子不明白,“军权不是最重要的么?他怎么舍得让渡?”
“强权突然好说话了,不是天性使然,一定是因为不得已。”贺灵川解释,“假设爻王半步不让,青阳就会把手里的牌一张一张打出去。我推想——嗯,爻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被她留作后手的牌面很大,打出去必然引起朝野震动。那里头有高官、有武将,他们一旦发现爻王保不住自己,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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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想了想:“把青阳干掉,阻止她继续揭露?”
这护心镜还挺狠,贺灵川忍不住笑了:“恐怕没那么容易。”
在贝迦当了一百多年的大国师,青阳本身实力惊人,又有几百人的精英护卫团,那是轻易能打下来的?
再说,灵虚城派去爻国的监国无缘无故死了,爻国要怎么向贝迦交代?
“简单点,向她求情就好了。”贺灵川摇头,“青阳在爻国这样雷厉风行,多数臣子都知道她其实是在跟爻王斗法。自己这点儿罪行,只是被卷进去的筹码。所以,青阳的进击越凶狠,向她投诚的官员很可能就越多,其中说不定就有领兵的大佬。”
“到得那时,青阳一样可以弄到自己想要的军权、自己想要的势力,还把爻王廷搅得天翻地覆,爻王同样威望大减。”他缓缓道,“面对这样的结尾,你觉得爻王现在会怎么选?”
“……那还是干脆点,有限退让吧。”一步到位,省去那么多折腾和伤害。
到头来都是一笔账,爻王不意气用事的话,只有这么做最划算。
想不到啊,不过是一个武将的调令,背后却有这么多牵扯、这么多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