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儿吐吐舌头,给崔氏做个鬼脸,坐在桌边,开始吃饭,许是饿了,许是高兴,还是一样的饭菜,可是周蓉儿觉得今天娘亲做的饭实在是好吃,很好吃。
崔氏吃着饭,看着高高兴兴的女儿,心里也是一阵轻松。自己嫁到周家,就生了这么一个丫头,从小,不论是自己还是孩子的父亲,都是疼爱得很。山庄虽然穷僻,可是夫妻两个的呵护,让孩子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看着女儿一日大似一日,越来越想年轻的自己,崔氏夫人是满腹的骄傲,无论相貌,还是气度性格,这满山庄的女孩都算上,哪一个能赶得上这蓉儿的一半?
蓉儿眼看就要十七,到了该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这两年,不论是周家、王家还是陈家,暗地里都透露过想结亲的意思,要说这别人也还罢了,那王通,品行相貌不必说,人又伶俐,可是数的着的好孩子,周叔就很是看的上。只是这崔氏夫人,却一直是迟疑不定,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蓉儿,不是那土里刨食庄民村妇的命,自己的蓉儿,不应该终生就委屈在这偏僻山谷里生老病死,默默无闻。就是这份迟疑,让周叔夫妇对任何人的或明或暗的求亲都给与了婉拒。
这周行在山庄,要是没有最初周家的帮衬和支持,是不可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的。看着周行从一个落魄逃难的郡王,一步一步将山庄凝聚在自己的周围,成为山庄人人镜中的夫子,最大的主事人,崔氏得到的是一个接一个惊喜,她已经断定:周行的将来肯定不会局限在这荒僻的山谷,山庄的未来也必然周行的将来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个过来人,崔氏看到了女儿这些日子的情绪和变化,看着女儿那对周行的关注,那对周行的关心和体贴,崔氏比女儿自己更明白女儿的朦朦胧胧的小心思。她之所以从没和女儿挑明过,没有想办法去促成或者掐掉那还微弱的情苗,不过是因为崔氏还无法断定:真的将女儿许给周行,那对女儿一生,到底是祸还是福。
看着女儿今天的高兴,崔氏暗想:“或许,已到了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在这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唐朝五代时期,像山庄这样自成一体的小环境,其他的问题方面都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吃,可以种植、打猎。穿,可以种麻织布。药,可以上山采集。但只有一样必须外来,那就是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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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盐,除了调味以外,最重要的还是生活中一旦缺了盐,长时间不吃盐,会使人浑身无力,多病,这主要是盐里的钠离子是人体电解质平衡的必须物质,没有钠离子的摄入,会使人代理紊乱的缘故。
过去这山庄,虽然封闭,但毕竟没有完全隔绝,山庄的人也偶尔要出山,到县城市镇,去卖掉自己的出产皮货,淘换些食盐和其他物品回来。
自从上次众多山民来了山庄,人们都知道附近的外面已经成了战场,周宝去买纸墨,又险些被官兵抓走。人人知道这外面是去不得了。况且,又是安顿新人,又是操练团勇。就算是偶尔那一家没了食盐,一是没时间出去,二是也不愿意冒险。都是东邻西舍的借用一些凑合。这一来二去,很快很多家都出现了断盐的问题。
如今这山庄,尤其是新来的这些山民,那已经将山庄当成了靠山,山庄不仅仅是自己居住的地方,那还是自己的组织和依靠,是自家的主心骨,有问题那不找组织找谁呀?所以这事自然就开始反映给了周二叔,王叔这些甲长。
一听说这事,周行很是挠头,他从没想过,这盐居然是大问题。这也难怪,在后世,这盐可是很不值钱的,他虽然在后世从没做过饭,但也知道不管是到超市,还是小卖店,随便就可以买几袋回来用。来到这山庄,自己更是东家蹭,西家吃的,哪里还记得这人要吃盐的事。
现在提起这事,周行也隐然记得,这盐好像分好几种,一种是海盐,海水晒盐煮盐,具体怎么做并不清楚,一种是池盐,山西运城的盐池,那是池盐最出名的地方,当然,更记得青海有个盐湖,说是用盐来修公路,后来是很重要的化工基地。还有一种,四川有一种井盐,是从井里取卤水煮盐的。这汉中之地,四外险要,离海边又远,这盐,估计不是井盐就是池盐。
众人聚在周行的屋子里,团团围了一圈,这几位甲长,个个苦着脸。大家议了半天,也没什么准主意。这关键是外面情况不明,不知道外面军队打成了啥样子,这要是一边胜了,不管是哪边,只要战线不在这一带,那这里的县城就会开放,路上也就不会那么危险,想法买点或淘换点盐回来还是能办到的。就怕还是想前时一样,这边正乱,那要是出去,好点的被抓去当炮灰打仗,要是运气差,说不定被人当做对方的探子,砍了头都有可能。
这周行依稀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这场仗是属于四川的前蜀主王建,派了自己的几个干儿子,以东川节度使王宗弼为首,以迎接皇帝大驾借路的名义,来抢岐王周茂贞的地盘。打到最后,这王宗弼号称沉稳多智,这边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开始好像还赢了几次,但到后来还真不是对手,兵败如山倒,地盘被王建给抢了。这仗打了时间好像不短,快一年了。
大家说来说去,也没啥准主意,周二叔道:“反正不管咋样,咱们也要想法搞到盐,这盐,又不是哪家哪户能有的东西,只能去县城或者大镇子去买,明天先派两个机灵活络的,到山外探探风声。只要能通了县城,自然也就好安排人买盐运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