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听完孟得鹿的推演,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么说……崔寺正八成是在利用姬妾梅如和‘极梦之舞’引诱官商,待把他们拉下水后,便可以握着他们的把柄逼他们结党营私,暗中进行权钱交易?”
孟得鹿神情凝重,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梅如的衣橱中才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诃子,从王婆手中买来的那种本有六件,除了梅如房中的三件和郁尚魏手中的一件,还有两件下落不明,这说明梅如经常要被崔半晟逼迫着陪侍他人,侵犯过她的绝不仅仅只有郁尚魏一个人,那质地上乘的纯白诃子则是她自己日常穿着的,之前我也觉得奇怪,梅如向来爱美,又擅长针织,为什么诃子上却不见一点花色,现在我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任何鲜艳的花色都会让她回想起自己被崔半晟逼迫换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诃子,被陌生男子当作娼妓玩弄时的恶心和恐惧,只有纯净的白色绸缎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屈辱……”
不觉间,脸上已经落下两行泪水,孟得鹿抬手去擦,五指也是颤抖不止。
蒋沉听得又是同情又是义愤,“在狱中,野良说梅如是自己撞到他的刀上气绝身亡的,难道,她是不堪长期受辱,所以想自行了断?”
“不!梅如爱算计又势利务实,这样的人即便过得再苦也不会绝望自尽,而一定会想办法自救!”孟得鹿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蒋沉的推演,“野良也说过,梅如求他带自己离开崔府,好不容易抓到了野良这根救命稻草,梅如是无论如何不该在这种时候绝望的,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半截指甲仿佛还带着梅如生前的最后一丝体温,孟得鹿把它握在掌中沉吟片刻,又鼓起勇气道:“咱们再去崔府看看吧……”
梅如的房间还保持着蒋沉和孟得鹿上次来访时的模样,所以二人虽然又在房间里翻找了一番,却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房中陈设华丽,却没有人知道它对于梅如来说是一座何其残忍的牢笼,半幻半真间,孟得鹿好像看到了梅如坐在窗边认真刺绣的样子,也许,只有沉浸在针线的世界里才能让她的内心获得片刻安宁吧……
孟得鹿也在窗前坐下,挑出一根细针,抽出丝线,不自觉地模仿起梅如的行动,希望能借此对她的苦闷有一二分的感同身受……
梅如用的绣花针太细,针鼻比芝麻还小,孟得鹿穿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好伸出舌尖去舔线头,想用口水把线濡湿捻尖。
手中的线团突然被打掉!
孟得鹿抬起头,看到的是蒋沉那一张如临大敌的脸。
“这线……会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