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道狱后,顾长怀面沉如水。
他想了想,便命人将郎君的一些遗物,证物,还有储物袋,全部送来。
而后他一个人,选了一个安静的廷司室,自己翻看着。
墨画在他旁边,凑着脑袋,也想瞅瞅。
顾长怀见状,却连忙将东西盖了起来,摇头道:“你不能看。”
“为什么?”墨画问道。
“你年纪还小……”
墨画不明白。
顾长怀见墨画是真没明白,叹了口气,提醒道:
“郎君是采贼……”
他这储物袋里,什么房中术,春宫图,采补功,鉴录……一堆低俗下流,少儿不宜的东西……
肯定不能给墨画看。
不然他要学坏。
墨画恍然,也想起来了,自己当时抓到郎君的时候,储物袋里的这些东西,慕容师姐也没让自己看。
“行吧,不看就不看……”
墨画就趴在一边,盯着顾长怀。
顾长怀被墨画看得不自在,便有些不悦道:
“你看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在查案呢……”
墨画竖起了三根手指:
“约法三章!”
“第三条,若是外出,就跟着你,寸步不离,不要擅自行动,肆意妄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墨画理直气壮。
顾长怀头一疼。
大意了,自己一时不慎,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孩子,心眼转得也太快了……
一丁点的空子都能钻。
“行吧……”
顾长怀无奈,索性不管墨画,自顾自翻看郎君的储物袋,在里面找着线索。
这储物袋,是道廷司封存的。
外面的修士,接触不到。
道廷司内部的修士,若要动手脚,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目前来看,里面的东西,还没人动过。
顾长怀凭借多年道廷司办案的经验,一件件仔细地翻看,留意着蛛丝马迹,寻找着可用的线索。
可这里面,大多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顾长怀越看越烦。
终于,当他看到一枚玉简时,神情一震,目光之中有一丝了然。
不能看储物袋,但是能一直盯着顾长怀看的墨画,也瞬间捕捉到了,顾长怀脸上的这丝情绪的变化。
墨画眼睛一亮,“顾叔叔,有线索了么!”
顾长怀刚想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将那枚玉简,收在了身上,淡淡道:“没有。”
“我看到了!”墨画笃定道。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伱目光变了,”墨画道,“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顾长怀头皮发麻,心里不由腹诽:
墨画这个小鬼,肯定是被哪个老妖怪夺舍的。
小小年纪,精明得跟鬼一样。
但顾长怀还是嘴硬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行吧。”墨画叹道。
他堂堂一个金丹境的道廷司典司,不顾颜面,耍起无赖,自己一个小小修士,又能怎么办呢?
墨画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
“顾叔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长怀不假思索道:“郎君死了,线索‘断’了……”
随后见墨画一脸质疑地看着自己,顾长怀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嘴里轻松道:
“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墨画点了点头,“那顾叔叔,你先回去吧。”
“嗯。”顾长怀颔首,忽而一怔,“你不回去?”
“我还有事。”
“什么事?”
墨画也不隐瞒,“我想去璧山城,看看被灭门的谢家。”
顾长怀皱眉,“谢家沦为焦土,被道廷司封了,你进不去。而且现在的璧山城,有些危险,你不能去。”
墨画小声道:“那要不,您带我去?”
“不行。”顾长怀拒绝。
“那我自己去,”墨画道,“你回去,跟琬姨说一声,就说我不回顾家了,去了璧山城之后,我自己就回宗门了。”
墨画一脸淡定,但目光狡黠。
顾长怀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墨画这小子,是在威胁自己。
自己把墨画这小子带出门,要是没把他带回去,必然会被表姐责备,还会惹得表姐担心。
自己是一定要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表姐面前的。
而且,他若不愿回去,自己也不好用强。
不然对话,强行把他掳回去,他一告状,表姐那里,自己更没法交代了。
毕竟明显上,他是上官家的“小恩人”,不能不尊重。
所以这趟,只能由着他,他去哪里,自己跟着去哪里……
顾长怀恨得牙痒。
墨画一脸从容,等着顾长怀答复。
顾长怀沉思良久,终于妥协了,“行吧,我带你去,但是说好了,去了璧山城,你就跟我回顾家,别再动其他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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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墨画笑眯眯道,“一言为定!”
……
天色已晚,不宜动身,两人便在峦山城的客栈,休息了一晚。
次日天明,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启程出发,离开了峦山城,前往附近的璧山城。
这是墨画第二次进璧山城。
悬崖横断,壁立千仞,山岭交错。
多数洞府建筑,依陡峭的悬崖而建,看着奇绝而壮阔。
但城内的氛围,却有些压抑。
路上行人来往,皆缄口不言,神色也都忐忑凝重。
火佛陀当着道廷司,以及全城修士的面,屠戮了谢家满门修士。
让谢家沦为一片火海,满门断绝,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