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山城多少有些人人自危。
顾长怀的神情,就更难看了,一路上铁青着脸,恨不得立马就将火佛陀一众罪修斩首示众。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谢家府邸的遗址。
入目一片废墟,满目焦土。
谢家以外的地面上,嵌入了一道道地砖。
这些地砖,上面画着阵法,首尾衔接,撑起一层淡淡的,无形的屏障,将沦为一片焦土的谢家,封闭隔绝了起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这是道廷司的警戒阵法。
“你就在外面看。”顾长怀道。
墨画不同意,可是没办法,便只能隔着警戒的阵法,往里面瞅了瞅。
这一看,便见了一些端倪。
虽然已经一片焦黑,但谢家的外围,还是残留着阵法的痕迹。
“二品金土艮山复阵……”
墨画喃喃道。
顾长怀听了这阵法的名字,不由一怔。
墨画继续看,同时放出神识,没再用诡算,而只是动用了衍算,推衍着阵法残留的灵迹,嘴里低声嘀咕着:
“谢家外围……”
“原本是……二品金土艮山复阵,五行金土和八卦艮山复合的防御阵法……”
“但是,阵纹被人改了……”
“只改了金系阵纹,其他的没改……”
“不是……是通过金系阵纹的改动,使土系阵纹,阵式变更,效果更迭……”
“二品金土艮山复阵,就变成了……”
“二品‘葬’土艮山复阵……”
“这门困阵,将谢家满门,埋葬在了自己的家中……”
……
顾长怀越听越心惊,语气肃然道:
“你是听谁说的?”
“什么?”墨画微怔。
“谢家阵法的事……”顾长怀一脸凝重。
墨画疑惑道:“这种东西,还用听说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么……”
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长怀转过头,看了眼面前黑黢黢的焦土。
一眼看出你个大头鬼?
这怎么看出来?
乌漆抹黑的,全是残渣,什么都被烧了,这能看出来什么?
顾长怀心中有些难以置信。
墨画说的,跟道廷司勘验出来的内容,基本一分不差……
区别就是,道廷司这边,是请了好几位二品阵师,从早到晚,勘验了足足三日,又仔细比对,这才从一堆废墟中,还原了这些阵法的变化。
也因此,知道了谢家的阵法,究竟被动了什么手脚。
但是墨画……
他就走过来,看了那么一眼……
甚至隔着警戒阵法,都没走进去看,就全都看出来了?
顾长怀心情复杂。
事实虽摆在眼前,但常识又使他拒绝相信这种离谱的事。
“你……真的是看出来的?”
顾长怀皱眉问道。
“那是当然!”墨画一脸自豪,”我可是太虚门的弟子!”
更何况,自己还跟着荀老先生学阵法。
这些时日,一有功勋,就去功勋阁换阵法学,二品阵法不知学了多少。
有了荀老先生教导,以及太虚门历代前辈收录的,深厚的阵法传承支撑,墨画现在的阵法根基,比以前更牢固了。
他现在已经算是,有着真正大宗门底蕴的二品阵师了!
不过有实无名,还没定品罢了。
顾长怀眉头皱得更紧。
这跟太虚门,有半根毛的关系吗?
太虚门又不是以阵法立宗的宗门,门下的弟子,哪里来的这种离谱的阵法造诣?
就算是阵法立宗的宗门,也不可能!
更何况,你这入门,还没满一年呢……
你能学到多少东西?
顾长怀盯着墨画看了几眼,忽而心思微动,问道: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墨画吃了一惊,“真的?”
顾长怀点头。
墨画有些狐疑。
顾叔叔……有点反常……
本来自己想进谢家看看,他不让。
现在自己没说,他倒主动让自己进去看了。
不过这种好事,他也来者不拒。
“好!”墨画点头道。
顾长怀取出一枚的金色腰牌。
这枚腰牌,纯金制成,典雅华贵,比墨画自己那枚寒酸的青铜腰牌,一看就要贵重不少。
墨画看着有些眼馋。
不过现在也只能看看。
顾长怀手执金制腰牌,在警戒阵法上,轻轻划了一下。
一层无形的,淡淡的屏障,便被打开。
“走吧。”
顾长怀率先走了进去。
墨画犹豫了下,也迈开脚步,随着顾长怀,越过警戒阵法,走进了满门被杀的谢家。
他的脚步,刚一踏下,踩在鲜血被焚干的焦黑地面上。
忽而耳边惨叫声响起。
这道声音,十分凄厉,含着无边的痛苦。
青天白日之下,墨画目前一片朦胧。
黑夜中的火海乍现。
火海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身影,他们奔跑,挣扎,痛苦嘶吼,宛如在地狱受苦的冤魂。
一个个神色狰狞的刽子手,举起屠刀,在屠杀,在肢解,在狂欢。
一柄柄刀刃,刺进血肉,划开胸膛,剖开腹部,取出一颗颗血淋淋的内脏……
火海沸腾,血与火交融。
人面狰狞,如妖魔乱舞。
而那些惨死之人,宛如被屠宰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