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玉浑的国君不会允许你这样一个导致国家蒙受奇耻大辱的人活着,他会让人把你带到无数百姓面前公开宣判。”
“包括你的家人,你的亲戚,朋友,以我对突玉浑国君的了解,你九族大概是死定了。”
叶无坷的语速不快,却好像连珠箭一样:“其实不管你回去还是不回去都一样,你回去了,你九族也会被灭掉,你不回去,九族一样会被灭掉。”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如果你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活着,将来或许有一些机会报仇,但不是向大宁报仇,而是向灭你九族的突玉浑国君报仇。”
说到这,叶无坷似乎已经表明了他的来意。
“对于突玉浑来说你是个罪人,不可原谅的罪人。”
叶无坷继续说道:“但对于大宁来说你还有些用处,你是突玉浑的大将军,你很了解突玉浑国内的情况,兵制和驻地是你了解的,突玉浑的各军将军也是你了解的。”
“你在突玉浑领兵已有二十几年,突玉浑朝廷里的那些文臣武将你也是了解的,你曾经在突玉浑之内多个地方领兵,突玉浑的地形地势你也是了解的。”
“看吧,这就是你还能活下去的条件,当然,我知道身为军人无法接受背叛,所以你又是矛盾的,因为你无法背叛的祖国将会灭你九族。”
“你的祖国还是你的祖国,也是你的仇敌......死了对你来说才是解脱,我都不知道你活下去会有多艰难。”
说到这叶无坷起身。
他回头吩咐道:“去一个瓦罐来,放在松客莲步将军身前他可以踢到的地方。”
门外的廷尉随即取了一个瓦罐放在松客莲步脚边,松客莲步的膝盖往下没有被绑住,所以他可以小幅度的踢脚。
所以他马上就把这个瓦罐踢倒了。
“不必这么心急。”
叶无坷道:“我让人放下一个瓦罐的意思是,如果你决定向大宁投诚你就可以把瓦罐踢出去,听到响动,外边的人会向我汇报,我也会再来见你。”
“如果你要坚持自己的信念,维护自己的忠贞,那这个瓦罐就在你脚边一直放到你被移交的那天吧,到那时候,这个瓦罐也将是你气节的体现。”
叶无坷示意廷尉把那个没有被踢碎的瓦罐放回松客莲步脚边。
“最后再和你多说几句。”
叶无坷道:“你不该将大宁视为仇人,因为那是没有道理的事,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不该把大宁视为仇人。”
“不是大宁让你来带兵攻打大宁的,也不是大宁让你成为罪人的,是你自己决定了这场战争打还是不打,打输了也是你自己的原因。”
“因为你打输了导致你的家族灭绝,也与大宁没有任何关系,还是那句话,是你自找的,你不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你会以一个罪人的身份与你的家族一起死在突玉浑百姓面前,他们将会永远记住你是一个罪人,没有人记得你曾经为突玉浑立下的那么多功劳。”
“可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能引领着大宁的军队攻入突玉浑王庭,你将会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去复仇,那些咒骂你的人都会被你踩在脚下。”
“甚至,你还有可能成为大宁派驻在突玉浑的地方官员,你有一定机会成为大宁新一道江山的封疆大吏,当然,只是有可能。”
叶无坷说完这句话就推开了屋门,在这一刻他回头看向松客莲步:“其实我很不愿意来说这些,因为这些话都是对一个军人的羞辱,我从没有看不起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叶无坷迈步出门,门外的廷尉将屋门关好。
院子里,大将军高真看向叶无坷,眼神里的意思是在询问效果如何。
叶无坷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
因为这个世上,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军人都有一颗坚定的心。
就在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啪嗒一声。
声音不大,那不是瓦罐被踢碎的声音,也不是被踢的很远的声音,只是瓦罐轻轻倒下的声音。
也许在松客莲步踢向瓦罐的那一刻他依然纠结。
但,瓦罐倒了。